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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第五道炫彩光柱沖天而起,李局的臉色已經黑成鍋底。
好在目标地點終于到達,查看監控時,李局就判斷神志不清的妖怪大多是從“曉黃農家樂”跑出來的。若是妖管局的記載沒有出差錯,這農家樂的老闆應該是隻黃鼠狼,可惜留存的電話早就打不通。
天氣太差路面又濕滑,再加上遇到太多攔路的妖魔鬼怪,這才導緻他們到達的時間比預計還要晚。
“2020年10月6号,淩晨03:05分,到達涉事地點曉黃農家樂。”英雨邊說邊記錄,瞧她收起筆,李局環顧五位下屬。
“阿嚏——”
席犬擰着眉往三層口罩中塞過濾片,甕聲甕氣:“味道好雜,這裡面至少有十隻妖怪。”
“這麼多?”貝三思耳朵靈活向後背,探聽農家樂木屋中的動靜,“可十隻妖怪聚在一起,怎麼會這麼安靜?”
這點确實詭異,李局沉吟片刻,還是按照原計劃來部署抓捕的方式。說到符葉的定位,符葉眨眨眼,提出自己負責給控制住的妖怪帶手铐。
李局贊同:“符葉盡量不用妖力,今晚能安靜解決就安靜解決,爆炸的聲音太大,很難不吸引到人類的注意力,别再增加工作量。”
符葉揉揉鼻尖,嘴角緊繃不做回應。
“開始。”
衆人四散,符葉跟随席姐的腳步,繞到農家樂後身,翻越石頭壘成的高牆,按照計劃抄後路。
剛落地,她們就聽到廚房的方向傳來交談聲。符葉與席姐對視,不約而同放輕腳步,湊近去聽。
“蔣哥,這麼整行嗎?”
“有啥不行?你膽子怎麼這麼小。”
“可是...可是他們看起來就失心瘋似的,指不定幹出什麼事,妖管局一查就能查到咱們頭上。”
蔣哥語氣淡定:“查到咱們又怎麼樣?他們自己要吃佳期如夢的,也是自己帶來的,咱們不就提供個餐桌,有什麼錯?我總不能開着門卻不做生意吧。”
“唉...我心裡還是打鼓。”
“你呀,就是年紀小見識少,怕什麼妖管局呀?那就是草台班子。”
此時顯然不适合提出疑問,符葉咽下“什麼是草台班子”的疑惑,認真看席姐在陶罐後比劃的手指,透過月色,印在牆壁的手影變幻。
什麼意思?
然而還沒等她做出回應,席姐就猛地爆沖,橫踢猶帶殘影,半掩的廚房門爆開,三人目光相撞,氣氛凝滞。
席姐大喝:“妖管局!”
與此同時,本就心懷忐忑的幫工哆嗦着推開側窗,在席姐淩厲的注視下,雙腿發軟地爬過窗。
還沒來得欣喜,他就迎上符葉冷冰冰的視線,胸腔中留存的氣息頓時吓得癟掉,肚子卡在窗沿,不斷咳嗽。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符葉将幫工拎到院中,娴熟反剪他的手,合上手铐。
蔣哥踉跄着被推出來,面上仍有笑臉:“為什麼抓我?我就是老老實實開農家樂的妖怪,出什麼事也跟我沒關系,你們妖管局總得講道理吧?”
“少廢話,往前走。”
瞧席姐不為所動,蔣哥粗壯的眉毛糾成團,不死心試探:“你們是哪個部門的?我認識妖管局的申主任,申友,你認識吧?”
“你就是認識海藻,也沒用。”席姐毫不留情回答道。
兩句話的功夫,四人走到前院。院落呈長方形,被劃分出規整的小房間,滿是竹籬笆加土炕的裝修,竈台位于房間的中央,燈光昏黃,隐約還能瞧到有人影伏在竈台邊睡覺。
天邊陰雲翻滾,遮住微弱的星光。
符葉身旁的幫工本就抽抽噎噎,驟然有人影在屋檐邊利落翻折而下,他渾身顫抖着橫邁幾步,緊貼蔣哥,不敢喘氣。
“都在睡覺,搖都搖不醒。”貝三思聲線沉穩,“沒危險,我在群裡發消息告訴他們過來。”
計劃是按照每個人的能力來部署的。
李局控雨,飽含着妖力的雨滴随着降雨,會降低範圍内的妖怪行動速度,逃跑的妖怪很難從他的手底掙脫。
但這能力的弊端也明顯,需要充足的時間來積蓄妖力做緩沖,所以李局無法做先鋒。出任務時,他通常都是尋找視野更高的安全位置,布下天羅地網,防止漏網之魚。
英雨用弓箭,遠程提供殺傷力的同時,還能為不善拳腳的師泠提供保護。
而用匕首的貝三思擅長隐匿于陰影中,靜默呼吸,等待緻命一擊的時刻到來。
原本的事故處理科,僅有席犬能勝任突擊之位。她嗅覺靈敏,能按照氣味做出判斷,拳腳也利落,行動迅疾。
隻是抓妖怪并非身處棋局,注定要做孤身的棋手,團隊通力合作才是上上之選。
憂心單打獨鬥的席犬已成為李局的心病,直到橫煙山見到符葉,那效果堪比爆破,殺傷力極強的能力深深印在李局的腦海中。
醒來後發間仍插着草根的貝三思哭訴:“那麼一小片羽毛,炸飛我這麼遠!”
多麼适合與席犬做搭檔啊,李局想,于是他毫不猶豫申請讓符葉加入事故處理科。瞧前院整齊捆成粽子的妖怪,李局呼吸順暢,再次感慨自己的英明決斷。
處于睡夢中的妖怪即使被辣椒噴霧喚醒,也胡言亂語,舌頭打結:“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啊,大晚上的,還電焊!”
連打雷跟電焊都分不清,顯然并不清醒,唯有農家樂的老闆與幫工能交談。
英雨神色嚴肅:“叫什麼名字?”
“我叫蔣公基。”
“說普通話。”
“就是普通話啊。”農家樂老闆神情萎靡,“不關我的事,他們是因為佳期如夢才發瘋的,我隻賣鐵鍋炖。”
“佳期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