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濁玉:“怎麼辦,再找一遍?”
二樓仍陷在粘稠的黑暗中,計宋收回視線,糾結半晌還是拍闆做決定:“咱們别再浪費時間,抓到兇手才是最要緊的,也許樓上還有人類有救,至于貝三思他們……妖怪不會輕易死的。”
被妖管局選中的員工,不可能沒有保命技能。
“咱們不要離太遠,免得有突發情況搭不上手。”計宋又補充道。他們四個湊近些,打算繞到扶梯的正面,由扶梯上二樓。
計宋打頭陣,溫濁玉緊随其後手握光源,接着是符葉和斷後的喻觀寒。
扶梯側闆的不鏽鋼光潔,擦肩而過的符葉随意一瞥,心髒卻被瞬間捏緊,恐懼面前,沉着如她,也面色如紙。
手電筒的光随着他們行走,掠過扶梯側闆,卻隻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是她自己!
映出的身影雖模糊,卻仍能辨認出,女人長發束起,白色口罩,黑色高領毛衣的胸前,還挂着藍色系帶的口哨。
符葉呼吸急促,手指哆嗦着捏緊口哨。
她清晰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怎麼會?沒有任何異常,他們的影子卻消失不見,他們還是自己的同伴嗎?
符葉隻覺得脖頸僵直,連身後的喻觀寒淺淡呼吸都詭異起來。
扶梯停運,四人咚咚上行的腳步聲不知為何,仿佛踏在她心上,讓她驚弓之鳥般抓住履帶,背靠扶梯側邊,向下望,如果跳下去,這高度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喻觀寒不明所以,站在原地。
“怎麼了?”
溫濁玉和計宋毫無所覺,繼續向前,手電筒的光距離沉默的兩人越來越遠。
“喻觀寒。”
“嗯。”
怎麼才能證明喻觀寒的真僞呢?她拼命在腦海裡搜刮過往,想要找到隻有他們二人知悉的秘密。
話出口前,符葉手指發力,打算喻觀寒答錯,就二話不說跳下去。
“為什麼突然叫我?”他們的位置并不對等,喻觀寒俯身,帶着蘋果清甜的氣息噴在她頰側。
可惜四周昏暗,模糊人臉帶來的詭異感屬實無法忽視,符葉不由得呵斥。
“你站好。”
“喻觀寒,你叫什麼?”意識到這樣的問題有歧義,她又開口,“你的字是什麼?”
黑影抱起胳膊,摸不到頭腦還是乖乖回答。
“懷冰。”
“是教書的夫子給我取的。”
聽聞這句,符葉的手指松動幾分,又聽舒緩溫柔的音色繼續。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問,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妻子因家中并無長輩,又對人類擁有名姓很是羨慕,所以我們共同為她取字,叫繁枝。”
如此親昵的稱呼,也僅有水乳交融時動情喚兩聲,此時尾音缱绻地複述,帶給符葉沒來由的惱怒。
“什麼妻子。”
她向已抵達二樓的小光點追去,無視身後幽幽的歎息。
溫濁玉和計宋就在樓梯口,小攤位本是販賣幹果肉脯的,此時貨物灑遍滿地,穿着褐色圍裙的年輕女孩喉間發出的氣音像是殘破風箱,力竭如此,仍執拗地用沙啞聲音呼救。
“救……我……”
“救……我……”
“她還活着!”溫濁玉跪倒在女孩身側的同時,掌心源源不斷的綠色光芒傾瀉,修補女孩頸間的傷口。
許是救人心切,她連手機仰面朝天都沒注意到。
符葉搖搖頭,摸出自己的手機,摁亮手電筒為視力不算好的溫濁玉照亮四周,隻是……符葉不動聲色将光源挪挪,确信他們的腳底,都沒有影子。
她咬咬嘴唇,神色複雜。
胡思亂想也摸不到頭腦之際——她的牛仔褲腿似乎被拽一下,符葉慌忙低頭,卻什麼都沒瞧見。
“符葉呀!”
溫濁玉不滿地出聲,提醒符葉要專注打光。
随着女孩頸間愈合的鮮紅傷疤緩緩褪去,溫濁玉呼出濁氣,略顯疲憊地跪坐在自己小腿肚,從随身攜帶的包中掏出礦泉水,咕嘟咕嘟往嘴裡灌。
“真好。”
她滿足抹抹嘴,看計宋将仍昏睡的女孩抱到攤位後的椅子,又回身詢問喻觀寒和符葉的意見:“放她在這安全嗎,萬一那妖怪又殺回來怎麼辦?”
符葉想想,建議道:“她還得睡幾個小時,要不把她放在臨時牢房裡?”
“好主意!”溫濁玉贊許,即使将女孩藏起來,妖怪想找到也輕而易舉,放在臨時牢房裡則不一樣,密碼錯誤是不可能解開的,會極大保證她的安全。
輸入密碼前,喻觀寒突然出聲,制止想要設置“1008”的計宋:“換一個,咱們四個人,每人随機說一個數字。”
霞光沖天的同一時刻。
令人毛骨悚然的急促哨聲響起,自不遠處傳來,在這駭異的寂靜之中,聲嘶力竭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