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治平時也沒見着有多在意身高呀？這會兒竟然如此在意這個能夠抓着嘲笑他的機會……所以這個小矮子果然是在意很久了吧？真是太可惡了！

五條悟滿臉“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治”的表情，仿佛看了錯人般充滿譴責。

太宰治輕咳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圍欄的高度也才一米，悟。”

五條悟剛剛那麼站着，卻很明顯要和圍欄差不多……如果他不是正飄着的話。

這家夥嘴上說着太宰治斤斤計較，但是他如果一點也不在意的話，根本沒必要在這個數據上做誇大嘛。

“你好煩啊，治！”五條悟拍着欄杆，大聲反駁道，期望能夠轉移走太宰治的關注點一般，伸手擡着他的臉，迫使人仰頭四十五度角看天看煙花，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

但很可惜太宰治完全不吃他這一套拙劣的手法，抓着他的手腕就把自己的臉從他手裡解放了出來，笑眯眯地看着他。

五條悟最終在太宰治的審視的目光中，悻悻地回答：“……九十厘米。”

“噗哧。”他難得窘迫要面子的姿态實在是逗樂了太宰治。

太宰治側頭低低地笑着，還掩耳盜鈴一般手握成拳在嘴邊輕掩着，似乎給五條悟留下了一絲臉面，但實際上卻絲毫沒有作用，形同虛設的遮掩反而顯得嘲諷的意味更重了。

五條悟原本還并沒有覺得什麼的，但被他這樣笑着，一時間有些惱羞成怒，擡手試圖掰着他的臉，譴責道：“就算隻有零頭也夠了！治不許再笑了！快停下！”

“真可愛啊，悟——”太宰治勉強止住了笑，調侃道。可還沒等五條悟再說出點什麼來回擊，他臉上殘留的笑意便通通退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近乎深沉的色彩。

他垂眸握住五條悟的手腕，幽幽問道：“告訴我，悟，你現在還是你嗎？”

空氣無端凝固了一瞬，五條悟望着他的眼，隻看到某種近乎尖銳的危險在他眼底翻湧着，仿佛太宰治在看着的并不是五條悟，而是另外一個什麼别的即将頂替五條悟身份的怪物，很讓五條悟感到有些陌生。

“……這具身體隻是我在你這邊的分身，我當然是我，治。”他沉默一瞬，回握着太宰治的手，輕輕揉着他的手腕，帶着安撫的意味，回答，“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是我。”

是嗎？太宰治看着他，不置可否。

“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他問。

五條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視線落在了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女孩身上。

女孩身上穿着破舊的衣服，臉上也灰撲撲地沾着灰，正東張西望着，仿佛在暗暗下着什麼決定。

“那邊的小朋友你怎麼啦！”五條悟突然掙開太宰治的手從欄杆上跳了下來，仿佛見到救星一般，興高采烈地沖着人跑去。

太宰治擡手正試圖把他薅回來，可五條悟就當不知道似的又躲開了他，語氣歡快地毛遂自薦：“我可以幫你哦！”

這轉移話題的方法簡直爛透了。

可是太宰治還是被他這個敷衍糟糕的技倆轉移了注意力。因為五條悟搭話的女孩，自我介紹叫芥川銀。

芥川銀的手背在身後，看着五條悟的眼神中充滿了某種糾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着幾分紅暈。

“先生，可以借我一點錢嗎？我的哥哥生病快要不行了，我和我的兄弟們想要送他去見醫生。”她的語氣誠懇而急切，眼神卻透過下垂的眼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兩人。

面前的男孩看起來很小，長着一張很是可愛精緻的臉，一頭打理得很好的白色長發。他身後的少年身上的浴衣樣式簡單，材質看起來卻比她們透過櫥窗看到的服裝都要精緻。

雖不是成年人，但兩人連随意的行為舉止也都帶着幾分講究的禮數，很明顯是她和她的兄弟不應該觸碰到的有錢人。

而金錢……是她現在最為需要的東西，為了金錢，為了哥哥的生命，她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但是我們的錢不夠，醫生不願意救他……”她解釋着，語氣逐漸低落，充滿了失落的悲傷，令人心疼。

“你的哥哥……不會是龍之介吧？”五條悟看起來是被她打動了，轉頭就望着太宰治，不言之意溢于言表，“在哪兒呢？”

芥川銀的音量提高了一陣：“你認識我哥哥？！”

但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太宰治頂着兩人的視線，摸了摸自己近乎空蕩蕩的口袋，從裡面掏出他們在遊玩了一整條街之後所剩不多的幾張錢币，沖五條悟揮了揮手。

“如果我說我們并不想幫助你呢？”他自上而下地看着芥川銀，目光中帶着審視的意味，“你要……殺人取财嗎？”

芥川銀背在身後握着匕首的手瞬間收緊，眼裡完全沒有了剛剛的軟弱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