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用力吸了幾口瓶子裡的氣體:“難怪吸了這個東西之後舒服了很多,剛才真的感覺要窒息了。”
安歌抿了抿唇,對少女說:“我跟我朋友是從寵物商店裡逃出來的,你呢?”
直覺告訴安歌,這個少女肯定不會也是從寵物商店逃出來的。
少女說:“我确實不是寵物商店裡逃出來的。”
安歌:“那你是野生地球人?”
她想到剛進入這個系統時,那張小卡片上寫的話:“在這個劇本中,地球人都是由火星人飼養的,飼養方式分為圈養和放養…”
如果不是圈養的寵物,那就應該是“放養”的野生人。
少女搖頭:“也不是。”
安歌雙眼直勾勾的看着少女,這種眼神像極了當初藍星人看她的模樣:“那你是……”
少女:“我是流浪地球人。”
流浪地球人——介于放養和圈養兩者之間,可處境較這兩者卻是十分悲慘,既沒有放養的生存能力和自由,又沒有圈養的衣食無憂。
如果當初火星人将這些實驗品投放到地球後不去過多幹涉他們,經過物競天擇後能活下來的實驗品,其自身都有在地球上生存的能力。可火星人偏偏留下了一些實驗品在地球上“圈養”,因為對比是實驗永恒的主題。
而失去利用價值後被抛棄的“圈養地球人”,根本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是生物鍊最底層的存在。他們猶如穿梭于城市間的蝼蟻,任人踐踏,能活下來的比例不足十分之一。
火星人最初将實驗品投放到地球是為了滿足自身的好奇心,後面做“對比實驗”也是。
當好奇心在現實的土地上出現時,便成了一個無底洞,想要填平它便隻能“挖了東山填西山”,可現實的土地是有限的,任憑你怎麼挖,也始終有個洞存在。
探索未知的過程正是如此,看似填了一個洞,實則是挖了一個新的洞。
一切答案的本質都是新的未知。
**
安歌并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她還要帶着小光一起找到野生地球人,将卡片上的消息帶給他們。
她向少女打聽:“你知道野生的地球人都在哪裡生活嗎?”
少女實說道:“我不知道,我也找不到他們,我要是能找到他們,就跟他們一起生活了。”
接下來,安歌跟少女進行了一次簡單的溝通,她從少女口中了解到,流浪地球人的生活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憐。
他們不是被抓去做各種慘絕人寰的實驗,就是被化學藥劑毒死,不是被化學藥劑毒死,就是凍餓死。
火星人丢棄的食物,就是他們難得的“美味佳肴”,經常饑一頓飽一頓。
安歌對他們充滿了同情,越聽越氣憤,即使知道這是“遊戲”情節,依舊氣憤。
可她最好奇的點在于少女手中的瓶子:“即便如此,可這裡不是地球嗎?為什麼還會缺氧氣?”
少女向她解釋:“你剛從寵物商店逃出來,才會對戶外環境一無所知。現在的戶外環境不比以前,因為火星人的身體構造和我們不同,他們不需要那麼多氧氣,所以想方設法降低地球上的氧氣濃度,我們這些地球原住民當然受不了。”
安歌突然感覺這個劇本比她想象中還要恐怖。
現在是一個連呼吸都要“付費”的時代。
安歌對火星人的自私感到難以容忍:“火星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他們這樣做,我們不就沒法在地球上生存了嗎?”
少女的神情就像初春時樹梢上那最後一片葉子,搖搖欲墜卻又不願向風霜屈服:“因為,如果不改變地球上的環境,火星人就無法在地球上生存。在他們眼中,人類的利益高于一切。”
安歌不解:“可是我們也是人類啊,又不是隻有他們火星人才是人。”
少女:“可是我們的文明和他們的文明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他們就沒把我們當人的。”
這話倒是一點不假。
在火星人眼中,“身為人類”的火星人的利益高于一切,而“不算人類”的地球人的利益自然要排在後面。
安歌想起爸爸曾對她說過:“人類利益高于一切,雖然錯誤,仍然正确。
她第一次聽到這句話就覺得非常矛盾,正确就是正确,錯誤就是錯誤,什麼叫“雖然錯誤,仍然正确”?
但她現在似乎對這句話有了不一樣的見解。
“人類利益高于一切”的錯誤之處就在于它違背了基本的道德倫理,體現了一種極度的自私狹隘,可為了種族的延續,它必須正确且永遠正确。
當它“正确”時,某種程度上來說比較殘忍,可一旦它“錯誤”,會比殘忍更殘忍。
所以,人類的利益高于客觀物質、高于自然環境、高于其它物種……
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