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到淩晨一點多,經理還沒有下班的意思,隻是趴在岑助理的辦公桌上咪了幾分鐘,起來見何似已經把自己手上的事情忙完,她拍了拍何似的肩膀說:“今晚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何似跑上跑下十幾趟,嘴皮子都快說幹了,也累得腰酸背痛,聽經理這麼說,他交接完手上的工作便要離開。
走到門口時,經理突然喊住他。
“對了,小何。”經理說,“這個點肯定沒地鐵了,你直接打車回去,回頭找财務室報銷車費。”
何似應了聲好。
經理想起來什麼,又說:“這附近有個大型商場,每年元旦都有聚衆跨年的人,淩晨一兩點打車都要等,你把車打上再下去,下面冷得很,容易凍感冒。”
聞言,何似也才想起現在已是陽曆新年的第一天,他沒在外面跨過年,但打車過來時,的确堵了好幾回。
于是坐回畢助理的位置上,用三個軟件同時打車。
經理探頭過來,看了看何似的手機屏幕,頓時發出一聲我靠。
“前面等了一百多個人?”
何似也很無奈:“人多車少。”
“不是說現在經濟不好嗎?可我看這些人經濟好得不行,和以前比起來,放假出來玩的人一點都沒減少。”經理啧道。
何似等了一會兒,看預估的等待時間始終穩穩停在一個多小時上,索性把三個訂單同時取消。
他記得樓下有共享單車停放點。
先騎一段路算了。
起身正要和經理打招呼,旁邊冷不丁傳來沈栀的聲音:“還沒走?”
何似立即把話咽回去,扭頭看去。
沈栀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伸手關了辦公室的燈,看樣子也準備離開了。
“剛跨完年,想走也走不了啊。”經理唉聲歎氣地替何似開口,“老闆,你是不知道現在打車有多誇張,小何前面排了一百多個人,要等一個多小時。”
沈栀皺眉,看向何似。
何似安靜站着。
沈栀走過來問:“都這麼晚了,還有這麼多人打車?”
“都是出來跨年的呗,這會兒正是散場的時候。”經理想了想,對何似說,“你再等等吧,實在不行,等我這邊忙完,我送你回去。”
“經理。”何似說,“我可以……”
“騎車”兩個字還沒出口,就聽沈栀說:“你跟我一起走,我送你回去。”
何似的聲音戛然而止。
還是經理反應得快,唰地一下站起來:“這敢情好!”
何似看了一眼沈栀。
沈栀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交代完經理剩下的事,已經走到大辦公室的門口。
何似趕緊向經理道别,邁開步子跟上去,走到沈栀身後,他說:“謝謝老闆。”
沈栀沒有回頭,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電梯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果然氣氛有些尴尬,何似沒和沈栀并排而站,他站在沈栀身後,由于比沈栀高出一截,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沈栀一直抿起的嘴角,似乎不太舒服。
樓下,沈栀的司機早就開車在路邊等着了。
沈栀率先上了後座,何似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也坐了進去。
司機瞧見何似,并未驚訝,問道:“你住哪兒?”
何似報了自己家的住址。
司機調出導航看了看,發現何似家和沈栀家完全在兩個方向,他面露難色,從後視鏡裡看向沈栀。
沈栀說:“先送他回去。”
“好的。”司機很快調好導航。
都淩晨一點多了,這條路竟還在堵車,車子走走停停,直到在路口轉了個彎才暢通起來。
後頭響起一陣壓抑的作嘔聲,像是想要幹嘔,又硬生生地憋住了。
随即是兩道咳嗽聲。
何似下意識地想要回頭,但忍住了,隻從後視鏡裡看向沈栀,然而沈栀坐在他的正後面,他隻能看見一點揣在羽絨服兜裡的手臂。
他又看向司機。
司機見怪不怪,隻專心開着車。
車上三人都沒說話,一路安靜,暖氣烘得何似昏昏欲睡,等車停下,他蓦地驚醒,大腦還沒運轉起來,身體便已出于條件反射地往後轉去。
隔着座椅,隻見沈栀不知何時靠在車窗上睡着了。
沈栀戴起了羽絨服的帽子,帽口很大,垂下來幾乎擋完了他的上半張臉,隻能看到白淨的下巴和兩瓣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