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如鈎,微風拂面。
秦小姐狀似随意道:“辛姑娘是逃荒至此,家鄉可是受災了?”
辛願想起原主的記憶,點頭:“不錯。”
西島國,是一個四面環海的大島嶼。
百姓靠海吃海,再種些米糧,也算安居樂業,可天不遂人願,一場罕見的暴風雨從去年秋天一直下到了今年開春,無數房屋和莊稼被淹沒,難民成群,尋常百姓隻能靠官府開倉放糧。
可官府的糧食也有限,久而久之,百姓領不到赈災糧,就隻能背井離鄉,到處讨生活,不管野草還是樹葉,至少能果腹。
盡管這樣,還是有不少人餓死。
譬如原主。
秦小姐蹙眉,一時沒有作聲。
辛願見她不語,試探問道:“秦小姐的家鄉也受災了嗎?”
這個女人不僅奴仆成群,災年還帶着這麼多人住客棧,吃客棧,一副不缺錢糧的樣子,定不是普通人。
忽然提起這個話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辛願思索再三,決定順水推舟,試探一番。
秦小姐回神,平靜道:“辛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辛願打量着她的神色:“秦小姐為何要幫我?”
這個女人到底是善心大發,還是另有所圖。
秦小姐忽然揚了揚唇角:“辛姑娘是想問,我為何邀你去京城吧。”
辛願一滞,沒有吭聲。
秦小姐見她默認,坦然道:“我曾做過一個夢,夢到有人從天而降,成為我一生之摯友。”
言下之意是,她覺得辛願就是那個應夢之人。
辛願:“…”
這個女人真能扯,她差點就信了,才怪。
“秦小姐說笑了。”
秦小姐深深地看着辛願:“我信那個夢。”
話落,她不自覺地抿了抿唇,眼底悄然閃過一絲陰霾。
與其說是一個夢,倒不如說是每晚都會做同樣的夢,古怪又離奇。
辛願尴尬地笑笑,原主隻是個農家女,跟這位奴仆成群秦小姐八竿子都打不着。
而她來自現代,跟這個女人就更扯不上關系了。
所以什麼夢,什麼摯友,辛願一個字都不信。
秦小姐卻好似較起了真,追問道:“辛姑娘不信我的夢?”
辛願無語片刻:“夢終究隻是夢。”
她看着像是會信這種話的傻子嗎?
秦小姐意味深長道:“我覺得夢中那人,就是辛姑娘。”
辛願再次無語,這話讓她怎麼接。
秦小姐見她沉默,倏然一笑:“辛姑娘不必緊張,不管你相信與否,我都會視你為摯友。”
辛願呵呵一聲:“我謝謝你。”
秦小姐莫名覺得這話聽着有些不順耳,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中聽。
說話間,已經回到了客棧。
走到門外,秦小姐又開了口:“不知辛姑娘今夜能否賞臉,與我小酌幾杯?”
辛願遲疑了一下,沒有拒絕:“榮幸之至。”
“半個時辰,我在房中等辛姑娘。”秦小姐說罷,走進對面的房間。
辛願輕輕舒了一口氣,回房後仍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女人到底圖她什麼?
對面房間裡。
秦小姐喝了口茶,問道:“秋月,你覺得此人如何?”
秋月想了想,答道:“奴婢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哦?怎麼說?”
“辛姑娘談吐不凡。”
話點到為止,那張身份文牒上寫得很清楚,辛盼娣,年十八,出身佃戶。
西島國的佃戶,地位低微,比尋常農戶都不如,日常靠租種别人的土地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