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過神時,隻見墨微塵已經沖了過去。
墨青一揮手,青銅樹向四周蔓延出一道屏障,其餘人再看不清裡面。
屏障之内,墨青雙目赤紅。
他不顧手腕還在流血,擡掌直逼墨微塵,黑色掌風呼嘯而出。
“阿青,停手吧…墨隐堂以後是你的,我再也不幹預任何事!”
墨青看着那容器中沸騰着的粘稠液體,攝心蠱就要練成了,不用墨微塵施舍,墨隐堂也會是他的。
他要讓墨隐堂問鼎天下!他會成為最強的蠱師!
兩股内力如洶湧波濤般激蕩,屏障外隻覺得石室就要被撕裂開。
見墨微塵隻是避讓,墨青怒喝道:“快沒命了也不屑和我動手嗎!?”
“阿青…我隻是不想傷你…”
“你覺得出手就能傷到我?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個需要被讓着的廢物?”
“不是的…我…”
話音未落,意外陡生。
猩紅液體完全浸透青銅樹每層中央的銅人像,原本此刻就該完成的儀式出了狀況,
隻聽一陣沉悶的聲響,青銅樹開始劇烈搖晃,石室也跟着顫抖起來。
二人皆是一驚,墨微塵趁機攻向墨青,試圖把他控制住。
就在即将抓住他的瞬間,墨青盯着墨微塵背後,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他旋身避開墨微塵的攻擊,猛地拉過墨微塵,将他護在身下。
伴随着一聲巨響,青銅樹轟然倒下!
感覺有什麼黏膩的液體滴在了墨微塵臉上。
他掙紮着爬出來,隻見墨青的後心已被尖銳的青銅樹枝穿透…
“阿青…”墨微塵抱住墨青癱軟的身體,“阿青…阿青!你撐住,哥帶你出去!”
墨青嗆咳出幾口鮮血,苦笑起來。
篡改規則,果然不會有好結果…
怎麼自己的人生就這麼難呢?想做任何事都要付出别人千百倍的努力。
上天從未留給他任何一條捷徑…
想跟娘學祭司之術,娘卻因為被人欺辱落下病根,年紀輕輕便去世了。
想好好研習蠱術,卻意外中毒,毀了樣貌不說,還差點把命都搭進去。
本以為這次和隐者合作,終于有機會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
可沒想到,竟還是因為最後偷了一點懶,就變成這樣…
墨微塵顫抖着,對着四周的屏障瘋狂出掌。
“别費勁了…”
墨微塵雙眼通紅,就像聽不見一樣,用盡全身解數試圖擊碎四周的屏障。
“哥…”
墨微塵動作一滞,貼着屏障滑跪在地上,回頭抱起墨青嚎啕大哭。
“哥…我就到這了,我不想…永遠活在别人的羽翼下,墨隐堂和我都該有頭有臉…”
墨微塵捧起墨青的臉,不斷幫他擦着嘴角擦不完的血:“阿青…阿青,隻要你活着,哥都可以改。”
墨青的眼神逐漸失了焦,思緒飄回到十幾年前的那個凜冽冬日。
那天,父親将他和母親帶回墨隐堂。
他怯生生跟在母親身後,對這個陌生的地方充滿好奇,卻又有些怕。
墨微塵那時也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卻主動過來拉起他的手:“以後哥護着你。”
從那以後,墨微塵真的處處照顧他。
有好吃的,墨微塵會小心翼翼包好,滿心歡喜地跑來送給他。
修習蠱術遇到難題時,墨微塵會耐心給他講解每個步驟,領着他一遍遍練習。
以身試蠱中毒時,墨微塵連續幾天沒吃沒睡,沖到紅鶴閣幫他求淨化靈枝。
無論手頭有多少要緊事等着處理,墨微塵總會把他的事排在前面。
然而,墨青逐漸長大,他的野心也不可控制的膨脹。
他不喜歡墨微塵的淡泊名利,不喜歡他的溫和穩妥,也不喜歡自己總像個孩子一樣被保護。
他和墨微塵争了很多次都沒有結果。
他想用自己的方式來證明,他有能力讓墨隐堂成為令人敬畏的存在。
“我隻是想證明給你看…”
墨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擡起手,出掌劈斷青銅樹根。
猩紅的光逐漸散去,四周的屏障也慢慢消失了。
屏障外衆人回過神來,江月明連忙上前抓起墨青的手腕探了探。
無奈地對着墨微塵搖了搖頭。
“江…小心…隐者,他想利用你,找靈珀,打開,厭朱…鏡…”
墨青的手緩緩垂下,再也沒了氣息。
石室開始劇烈震動,好似馬上就要坍塌了。
墨微塵卻像感覺不到一樣,抱着墨青呆坐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