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唇齒發白,渾身冷汗,隻有心髒砰通劇烈跳動着,他顫抖地伸出右手——夢中黏膩濕冷的觸感已經消失不見,屋内也不存在什麼沈青衣。
他緩緩舒了一口氣,擡手揮散太監:“無事,你且退下。”
“是。”太監總管暗暗呼了一口氣,卻是突然開口,“剛剛殿外的動靜查清楚了,是有個小侍衛聽錯雷聲,方才派了侍衛進來巡查,驚擾了陛下。”
皇帝擱下的心猛地被提起:“你說什麼?!”
他惶恐地看向窗外。
轟隆——一聲巨響,緊随其後是照亮黑夜的光。
皇帝猛地跳下床榻走到窗邊反複巡視。
這不是夢!那個人不會出現!不會出現的!
卻在回眸的一刹那,瞥見窗口一張平安符。
皇帝突然腿腳一軟,太監連忙過來扶住,皇帝卻立刻讓他喊人來加強寝殿周圍安防,并讓太監退到門口守着。
皇帝吞下唾沫,顫抖地伸手拿下那張平安符——是廟宇裡最常見的平安符,隻是上面的字迹卻是屬于十年前本該死去的那個孩子。
“願君聖德賢明,無愧于民;祝君長命百歲,此生不複相見。”
好啊,好啊,好一個沈家!
父親以死相逼,兒子以夢相脅,卻都假惺惺地隻是為了大義、為了天下子民?!
他可是天子!豈會害怕這些怪力亂神的荒唐!
“來人!”皇帝當即召人。
人是來了,卻不是皇帝喊來的,而是自己着急忙慌地前來請求面聖:“陛下、陛下不好了!剛、剛剛傳來消息,參知政事陸大人家中暴斃,和他兒子一起被人砍下頭顱,掉在民戶家門口!還、還有禦史林大人被砍下頭顱懸挂在城門口,家中一屋子的金銀珠寶被洗劫一空……”
皇帝一屁股跌坐,捏着手中平安符,心中升起一股和夢中一般的驚慌之感。
沈青衣有殺了他的本事!
他捏緊平安符,閉上雙眼:“參知政事陸大人之子強搶民女、禦史林大人貪污赈災銀糧都是罪證确鑿之事,先前朕看在這兩人多年來勞苦功高的份上将此事壓下再論,如今許是江湖上的能人異士出手了,倒也是解了朕的難——明日安排将兩人的罪罰一一公示,此事莫要再管。”
皇帝安排完一切,将所有人遣散,盯着手中平安符凝視許久,最後走到燭火前将其燒毀……
*
等待沈青衣的謝秋原目睹這一切,看得直拍大腿:“哈哈哈舒服了,不愧是沈青衣!幻術天賦在這裡就顯露了。
這皇帝也是真沒眼光,燒了平安符,才是真的斷了他的後路,此後隻要他心裡一有鬼,就會再入幻夢,不死不休,可惜這夢都不帶更新的,就怕這皇帝抵抗力強點,多刷幾次就不怕了。”
重名:“……想當年,單純的沈青衣也就是看着皇帝不忍下殺手,然後被清徽勸退罷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沈青衣也有這般折磨人的手段。”
重名忍不住想,果然是近墨者黑了,但……看到這樣的沈青衣,莫名爽哈哈。
謝秋原卻是抓住關竅:“所以當年清徽為什麼會出現在沈青衣面前?他和沈青衣應該不是偶遇吧?”
重名:“嗯,當年清徽在山上算了一卦,算出天下有驚世之才降生,或引入正途可成為救世主,或誤入魔道将來滅世——又恰巧當時的太子、你剛剛看到的皇帝出生不久,且是難得的賢君命格,将來流芳百世會是一代聖君,所以清徽就把目标鎖定在太子周圍,很快就找到了沈青衣。
之後他就一直關注沈青衣,直到異變發生。
清徽第一時間出現救下沈青衣,并勸他放下仇恨,引他修道拜師。”
謝秋原沉默片刻,問道:“這事沈青衣知道嗎?”
重名:“一開始或許不知道,但随着修為增進,沈青衣肯定也知道了。”
謝秋原“啧”了一聲:“所以清徽一開始對沈青衣就是圖謀不軌,沈青衣還傻乎乎地那麼護着清心門,最後還為了拯救修仙界把自己的修為都廢了——呵呵,清徽确實教出了一個好徒弟。”
重名:“别以為你現在是我的主人,我就不敢告你的狀哦——我好歹也是清心門的劍!給點面子!”
謝秋原:“呵呵,清徽就是個僞君子!”
重名:“……”
“原老闆。”沈青衣乍然出現,将手中一抹靈魂碎片輕置于前。
他沒想到會在皇帝身上得到謝秋原的靈魂碎片,兩人之間确無關聯,想來也是天吾的布局,為了逼他踏上老路也是煞費苦心了。
所以天吾對謝秋原沒由來的殺意是因為知曉了謝秋原的前世身份:一隻不被族群期待的鳳凰?若真是如此,未免也太無氣量。
謝秋原面不改色當即改口:“清徽道長眼光獨到,不愧是我們青衣的師尊。”
重名:“……”
靈魂碎片自動尋到謝秋原面前,從眉間鑽入,謝秋原頓覺周身暖洋洋的,人也精神了許多,點開個人資料一看修為直上60級,獨領等級榜第一,甩第二名10級開外——躺着也能賺經驗的感覺真爽。
謝秋原假裝才看到沈青衣:“你回來了!真快!”
順手查了下沈青衣的等級,眉頭頓時挑了起來。
嗯?!怎麼退回30級了?!破個陣這麼耗費?
不對啊,他一個旁觀的都收到那麼豐厚的獎勵了,沈青衣勞心勞力的什麼還掉級了?也沒見着他在裡邊受傷啊。
謝秋原剛想詢問,午虎的私信傳了過來:“勁爆!勁爆!我們在玄心宗發現了個秘密基地!裡面有個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家夥——看着好眼熟啊。”
沈青衣和謝秋原查收截圖後,異口同聲道:“是苦艾村的謝阿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