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突如其來的血雨沖刷大地。
天空烏泱泱的人被鮮血染紅,像是一串串人肉黏連的糖葫蘆,可怖血腥。
慘叫聲不絕于耳,好似煉屍地妖獸剝骨重現,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謝秋原猛然起身,魔煞望着擂台上那一身雪白的沈青衣,不由失語。
曾經的怨根深重、自爆而亡,與沈青衣現今的生剝靈脈、制煉傀儡,竟也顯得仁慈許多——那個素來潔身自好、修仙界的皎皎君子沈青衣,怎的願為了他魔煞,自甘堕落變成劊子手。
魔煞眼眶蓄淚,多年來的怨恨,卻在沈青衣這般狠辣的出手後得到釋放。
天空之下備受震撼的衆人後知後覺地環顧彼此的狼狽,猛地感到了疼痛。
所有被血雨淋到的人,手心突發灼燒傷痛,隻有不斷地用靈力去填補傷口的缺才能緩解一二。
然而那些未曾進入洗心池、未曾服食過越骨丹的人不僅沒有任何感覺,而且身上未沾分毫血水,一身白淨。
沈青衣将天空上的七百多人交給九尾:“所抽靈脈已送至陵園殿滋養魂靈,這些人日後無法修煉、且會日日受到靈脈鞭笞之苦,但做些苦活倒是比尋常人類吃苦耐勞些,可送去妖族當苦力還債,若是心存異心則會自爆而亡,若是誠心改過,所受之苦會日漸消減,甚至靈脈還有歸還之期,一切便都是他們各自的造化。”
九尾嫌棄無比地施法将七百多人打包成一個球,避免自己和那渾身血肉模糊的衆人接觸:“你倒是會給我找活!我是來打架的,不是來當運輸工的!”
沈青衣笑了笑,轉身走到天吾面前:“戲看得也夠多了,該是解決你我之間的問題。”
天吾回過神來,低聲道:“沈青衣,我還是低估你了,即便跨越時空,你也能将這些已死之人的魂靈抽取過來進行淩虐。可如此這般,耗費不少靈力吧?如今還拖着個殘敗之軀,你倒是有膽,敢來跟我算賬。”
不及沈青衣作答,謝秋原已經走至其身邊,将人護着:“你要和他打?我來便是,我剛剛恢複了。”
他已不再是謝阿啾的面貌,而是重新恢複成謝秋原該有的模樣。
這也意味着,謝秋原接受了謝阿啾的所有,包括他是他轉世的真相。
沈青衣回頭看去,擡手撫了撫謝秋原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你一直都很聰明。”
白皙的長指下落,快得謝秋原都來不及抓住,沈青衣已經從謝秋原腰間接過重名劍,同時輕推将謝秋原送至擂台之下。
他微微一笑:“原老闆,借劍一用。”
遂轉身對敵,不再多看一眼。
耳邊嘈雜,謝秋原卻什麼也聽不見。
他隻覺心跳咚咚震響,好似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霎時間,擂台上的所有人都突然閃現在擂台之下,台上僅餘沈青衣和天吾兩人。
唰地一道青光亮起,沿着擂台邊緣快速擴張,随後逐漸隐身透明消失,卻也阻隔所有企圖上擂台的人。
沈青衣握着重名劍看向天吾:“我若是赢了,此間所有你不得插手;我若是輸了,但憑吩咐,生死亦可。”
一旁路人玩家們:“還得是沈青衣啊!明知死局也要硬凹一下!打!我支持打!反正複活重來又是一條好漢!誰會不認沈青衣這個ID的含金量!”
“師父!”午虎在台下大喊,擂台也不知道被設置了什麼結界,他們幾個爬不上去、飛不上去,用武器攻擊也被彈了回來,“天吾版本之子啊,别和他單挑,咱們可以群毆啊!隻是個NPC,不用和他講武德!”
天下第一美也連忙附和:“就是就是!眼看主線通了大半,沈大佬,你别想不開單挑找死啊!你要是挂了,這主線任務就算失敗了,我可不想再重新走一遍這狗屁劇情,雖然看這幫壞蛋受罪挺爽的,但我實在是見不得妖獸們再受一遍苦了。”
Zz想睡覺連忙對謝秋原道:“原老闆,勸勸沈大佬啊,他才30級!雖然剛剛那些動作确實很拉風!但肯定是因為沈大佬發現胡威如何控制這幫人才能做到的啊,他本身實力一般啊,是單挑天吾簡直就是送死!”
謝秋原回過神來,看向台上那人,藏在袖中的雙手攥緊,心中不由蔓起無緣無故的恐慌。
明明隻是遊戲,更何況沈青衣還是天外之人,他一個普通人類都不懼怕遊戲中的死亡,沈青衣這般修仙高手,更不該出什麼問題。
可……謝秋原還是不安。
然而當他擡頭看向擂台上的沈青衣,謝秋原卻還是笑着大喊:“沈青衣!你要赢!”
衆人嘩然,就連午虎他們也是咂舌。
就算現在有個全服滿級号,單挑版本之子NPC怕也是必死無疑,更何況沈青衣才30級!
謝秋原這戀愛濾鏡開得着實離譜,還不如勸架。
沈青衣聞言倏地一笑,回頭對上謝秋原鼓舞的眼神,應下道:“好。”
天吾将目光收回:“為了他,需要做到這個地步?”
沈青衣笑了笑:“我之所為,但憑我心;與其說是為了他,不如說是為了我。”
“哈哈哈,好一個但憑我心,沈青衣,你這私心未免太過狂妄!竟是要逆天而行!”天吾大笑,随手召出長劍,“這次我不會手下留情。”
沈青衣拱手作揖,完成挑戰前的禮儀:“請賜教。”
轟隆——天空雷鳴不斷,仿佛呼應着天吾的出手。
長劍迅猛刺來,直向面門,雷霆萬鈞勢如破竹——不過一把普通長劍,周身卻蘊含天雷之力,蕩出的神力甚至壓得圍觀衆人喘不過氣來。
天吾一劍便是使上全力,他不與沈青衣比劍道,早在清心門他便知純劍道比試自己并非沈青衣對手,他所具有的絕對優勢是毀天滅地的靈力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