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個……禅院。”
居然是咒術界的人?知道我的身份還敢這麼和我說話,難道是五條或者加茂——
“恃強淩弱,傲慢自大……你身上那股味道簡直讓人作嘔的熟悉。”
不需要讀心,不需要思考,這一次僅僅憑借千年被人類厭憎、被人類追獵、被人類審判所刻印下的本能,芥雛子輕易明白了禅院直哉表情中的含義。
【束縛真是個好東西,是不是?】
鮮血湧動,魔力沸騰,不老不死者對流傳至今的姓氏嗤之以鼻,大量能量自周圍的生命體流向進入戰鬥狀态的精靈:
【正好可以讓你明白,在面對不知深淺的對手時,最好還是謹慎地閉上你那張破嘴!】
不管怎麼說,他現在不得不閉嘴了。倒不是說認慫不認慫,而是隻要他敢張嘴,他就能嘗到七分糖的奶茶混合人體臉部油脂是什麼味道。但這次驚人的戰績顯然沒被創造者放在心上,唐玖安讀檔讀了十幾遍還搶不過迦摩,現在正焦慮于打人打臉這個操作夠不夠幫她拉穩對方的仇恨;而另一位當事人迦摩的目光死死釘在桌面上,連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
唐玖安做的可麗餅很完美。剛出爐的金黃餅皮帶着熱氣,夾帶私貨塞的小料滿滿登登,冰淇淋外層在熱氣下開始軟化,是最佳入口時機——也是最容易掉的時機。
迦摩不是芥雛子,禅院直哉顯然也沒有唐玖安的待遇,于是在大家驚恐的注視下,連迦摩陰郁的“掉了掉了掉了掉了掉了……”碎碎念都壓不住的腕骨慘叫聲清晰響了起來。而唐玖安頭一次如此清晰地理解通感這個修辭手法,因為她現在不受控制地和禅院直哉扭曲出了完全一緻的表情,也不受控制地想念叨點什麼,比如說: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
“你這個臭【髒話】,還不給我放開!”
劇烈的疼痛與被瞧不起的女人輕視的屈辱不僅扭曲了他的表情,同樣也扭曲了他的思維,芥雛子的警告被他抛在了腦後——或者說從來也沒放在心上過,他猛地一甩手臂,面目猙獰地怒吼:
“瞧不起誰啊?!老子絕對要宰了你們!”
不可否認的是,禅院直哉實力還是有的,不然禅院家也不至于這麼放心他在外面獨立行走。隻要沒想不開到單挑特級,除非遇到極個别bug,至少逃走肯定沒問題。
……除非遇到極個别bug。
一直到他臉上的小料又豐富了一個度、堅硬的桌面撞上他的鼻子發出一聲巨響,這位一向以自身能力為傲的禅院少爺才模糊認識到一件幾乎要颠覆他固有觀念的事:
這個世界并非以他的意志為轉移,同樣的,【強者】也不僅僅存在于他的認知之内。
“來,”唐玖安死死摁着他的腦袋,平靜地、溫和地、好奇一樣地,俯下身子湊近他耳邊柔聲問道:
“再給我重複一遍,你要、宰了、誰?”
要死了,要被殺了?!被這種家夥?!
你很難說現在店内隐約可聞的硬物摩擦聲到底來源于禅院直哉的後槽牙還是頭蓋骨,因為這兩個看上去都快碎了。憤怒和屈辱徹底催化了他心中的殺意,隻是他的骨氣還不足以支撐如此劇烈的燃燒,對死亡的恐懼迅速澆滅了心火,他完全沒考慮唐玖安隻是在恐吓他的可能,近乎絞盡腦汁地掙紮起來:
“沒有!你不能殺我!我是禅院家的少主——如果我死掉了,我一定會詛咒你們,一定會詛咒你們所有人!”
講道理,不論是禅院家的名頭,還是死後詛咒化的可能,都是挺有力的威脅。
……如果他沒被非術師臉朝下摁在桌子上的話。
剩下的幾個聽衆裡,天内理子對咒術界一知半解,白銀禦行對咒術界一竅不通,其餘幾個人中了解咒術的道德底線不支持幫他說話,道德底線較低的正在狂笑。
正在狂笑的白毛捂着肚子上氣不接下氣,一貓腰鑽進店裡興緻勃勃打量桌子上的夾心餅,半點沒有禦三家同氣連枝的意思。這個看出殡不嫌殡大的主插着兜、彎着腰,以一種“不是吧真哭了”的浮誇語氣,毫不猶豫地選擇對禅院直哉落井下shi。
“哎呀呀呀呀,我沒聽錯吧直哉,”
他學唐玖安的樣子湊上去,那雙六眼收沒收到情報兩說,幸災樂禍倒是快溢出來了。五條悟嘴角止不住地瘋狂上揚,嘴裡還矯揉造作地驚訝着:
“你剛剛,是不是在求饒啊?”
那一刻,唐玖安發誓她聽到有人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