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這種東西随心所欲起來完全不講理啊，根本就像吃不到糖大吵大鬧的小孩一樣。

對神明深惡痛絕的神明臉上寫滿對同歸于盡的渴望，每一分記憶都在提醒他珍惜靈基，遠離樂子神。生存本能和接收新病例的人情債打了幾秒鐘硬仗，最終中立陣營的良知與教養險勝。

“既然給了複活藥，那名額姑且一起給她好了。比起一次性的樣本，能帶來更多病例的贊助人更重要，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阿斯克勒庇俄斯啧了聲，終于還是沒忍住職業本能，開始用蛇杖把入侵醫務室的觸手挨個往回戳：

“雖說不想和神有必要以上的接觸和關聯，但禦主的安全姑且排在必要之上。她不是那種依賴神明幫助的類型，你明白的吧？别做那種無聊透頂的事，否則我會将你視為阻礙醫術進步的愚者予以排除。”

神明？AI？管他呢，高懸于天際的蛇夫座會一視同仁地把他們置于醫患關系之下。聽不懂人話的患者，不配合治療的患者，尤其是一言不合就對醫生動手的患者——統統給他滾進醫務室外的垃圾桶。

……不過，雖說站在醫生的角度希望自家禦主多受點有意思的傷沒錯，但基于友人與被資助者角度，他也有覺得禦主還是别遇上這麼多破事比較好的時候。

至少在他能夠真正掌握起死回生的醫術之前。

“哈？沒問題。盡管來試試看啊？不過先說好，看護禦主的健康與臨終是健康管理AI的職責，擅自搶走他人工作可是會遭天譴的。”

系統指導身邊的觸手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一如她褪去浮誇、非人感愈發刺目的表情。比起鮮血更接近報錯數據顔色的紅覆蓋了她的雙眼，身為人造物卻融合神性的上級AI冷然注視厭棄自身神血的人類，忽而露出一個慣有的虛僞笑容：

“啊，失禮，居然忘記了您明明比我更清楚這件事來着？畢竟您是阿波羅之子嘛。”

兩個人……神……總之兩個英靈彼此禮貌性假笑了片刻，深覺同陣營簡直影響自己發揮。眼見醫神徹底消散，借機偷渡的系統指導也沒有了留存的錨點，隻能跟着忿忿離場。

哎哎，真是的，不分場合突入獨處劇情的蟲子簡直讓人不快到惡心。遲早有一天把他們都丢進環形山……一群沒有審美的家夥，明明拼命掙紮的前輩才是最棒的！居然還想着保有現狀，這簡直是對優質玩具的巨大浪費啊？！萬一生鏽朽敗可沒有能維修的地方！

已經回到酒店的唐玖安完全沒聽到BB滿是怨氣的碎碎念，也沒意識到缺德的系統指導到底想把她導航到什麼離譜道路上。推開門的一瞬間，等了半天的貓當即一個蓄力彈射，在唐玖安身上啪地創成塊毛乎乎的小甜餅，咪嗷咪嗷地撒着嬌。

帶孩子好累，逛街也好累，外面人好多貓好怕，但畢竟被玖安安拜托了嘛——貓好，玖安安快誇貓！

真正帶着貓逛了一天的幾個小孩也啪嗒啪嗒跑過來，湊到唐玖安身邊和她叽叽喳喳地分享一天的經曆，像是雨後在樹根旁撲棱棱冒出來一大把的小蘑菇。很難說她們的前任監護人到底哪個更畜生點，但那些昏沉又扭曲的記憶似乎在沖繩的陽光下安靜地融化、流淌，最終彙聚到角落，再也無法在她們臉上顯出陰霾。

也許在那裡會留下頑固的污漬，不過那已經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畢竟，她們的心裡已經照進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