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捏着唐玖安衣角的指節因為沉默而逐漸泛白。還是不行嗎,怎麼辦,要用能力嗎,要逃跑嗎,可她想回家……同樣亂糟糟的情緒在她心裡咕嘟咕嘟膨脹起來——然後因為唐玖安的“對不起”啵地漏了氣。
第一句話說出來後就簡單多了。唐玖安看着有點茫然的貓,原本滞澀的話語自然而然流暢起來。
“對不起,讓你們幾個獨自呆在這裡不說,還輕率判斷了這裡的危險性,作為監護人也沒能及時趕回來。……明明保護你們是我的責任。”
唐玖安其實有很多聽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可以安慰自己怎麼說都還能讀檔,但疏忽了就是疏忽了。有不同尋常的孩子就意味着有不同尋常的危險,她明明早該意識到這一點,卻想當然地因為是遊戲而放松了警惕,以為這裡隻有她熟悉的妖怪。
“所以,可以拜托你詳細說說看到的東西嗎?會不會主動攻擊人,能不能被攻擊到,和這兩個家夥比起來哪邊更強之類的。如果真的超出了能解決的範疇,那我們現在立刻就回去。”
唐玖安已經決定了,大不了把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打包回家。上百小時的遊戲時長帶給她的除了開滿的地圖和傳送點,還有滿級的周邊聲望和人物列表,足夠她把周圍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誇張地說,哪天誰家貓狗上房揭瓦了她都能從隔壁八哥嘴裡問出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照箭畫靶,不把這一片敲成鐵桶,她就和旁邊即将被潛行摸設備的hei幫姓……
——被很鄭重地拜托了。
惶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重的責任感。在真希和真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複雜眼神中,教育界的漏網之貓苦思冥想了半天,試圖從貧乏的詞彙庫裡揪出恰當的形容詞:
“黑漆漆黏糊糊的!看上去就很惡心,有的很強有的又很弱?吾輩能碰到但是能力不起作用,玖安安的話,嗯,呃……”
唐玖安很有耐心地等着貓梳理語言,反倒是快被愧疚沖垮的真依看着貓在那抓耳撓腮,幾乎要忍不住說話了。但在她開口的前一秒,什麼東西呼嘯而來的風聲與另一人焦急的呼喊同時極速逼近,下一刻與剛剛如出一轍的玻璃破碎聲響徹狹小的清潔間:
“理子!玖安!你們沒事吧乒啷咣咚砰啪——”
——然後漸行漸遠。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完全和神秘無緣的裡香,都聽到了一聲格外清晰、格外劇烈的,類似化學反應時發出的滋啦炸響……以及一聲近乎凄厲的慘叫。
幾個人呆呆地看着撞開窗戶的龐然大物仿佛被硫酸燒灼一般化為一捧黑氣,又呆呆地看着某個熟悉的身影帶着沒說完的尾音,以同樣的高速化為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兩秒鐘後,唐玖安爆發出一嗓子和剛剛冤死咒靈不相上下的慘叫:
“啊啊啊快救人!”
貓呆望着抄起床單cos降落傘,從高樓一躍而下的唐玖安背影,半晌,慢半拍地“喵呼”了一聲。
“唔,”她說:“就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