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迫害過多的迦摩肉眼可見地在胃疼,但很顯然,這并沒有影響他和五條悟共同組成海灘上最亮眼的電燈泡。雖然大部分人還是正常腦子,不至于把白毛二人組當成什麼臨時新景點,但……
“……好閃眼啊。”
天内理子正埋頭苦挖小螃蟹,聞言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和大家異口同聲地感慨:
“是啊,好閃眼啊。”
“哈?”
從遠方的白毛燈球處傳來不滿的抗議聲。幾個人敷衍地揚了揚手權當緻歉,繼續蹲在沙灘上和螃蟹過不去。唐玖安拽着手上的螃蟹嘶嘶抽冷氣,裡香黑着臉給她掰夾子……然後被螃蟹腿碰了碰。
唐玖安蹲在她旁邊,另一隻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挂了一串,搖來晃去張牙舞爪地拉同類下水。幼稚的監護人甩着這串看得人牙酸的鍊子,悄聲問她:
“裡香你也想和她們一起去玩?”
踩着詛咒師胳膊的真希打了個噴嚏。她擦了擦鼻子,虛着眼瞥過一旁認真修複長刀的妹妹,不帶薪摸魚的小型迦摩分身,百無聊賴撲飛蟲的貓,最後落回詛咒師頭上,腳下用力碾了碾。
“叫你說我壞話。”
唐玖安不知道她的一句話讓某些不無辜人員慘遭黑鍋,她隻是锲而不舍地戳着悶頭幹活的裡香,試圖把她連鴕鳥帶螃蟹一起從沙坑裡挖出來。未成年人不堪其擾,偏了好幾次頭還是沒能躲開武鬥派的螃蟹腿,被她抓娃娃一樣操控螃蟹夾子格外心機地扔下一塊小貝殼。
過于早熟的小姑娘呆呆捧着那塊貝殼,突然抽了抽鼻子,低聲回答監護人:“嗯。”
“……唐玖安,我好弱啊。”
哪怕被厭棄,被傷害,但從前的裡香能高昂着頭,打心底覺得這是群不值得關注的豬猡。但在認識她們後、在許多次被保護後,自信又自傲的小姑娘茫然地想:
“為什麼我看不到呢,”她說:“為什麼我沒有那種才能呢。”
嫉妒與渴望在心底生根發芽,卻又被粗暴地連根拔起。
沒什麼大不了。她平靜地想,她比那兩個家夥聰明,也比她們受歡迎,她想的話就有很多人前赴後繼地來幫她做事。所以沒關系,她不會被抛下,不會被忽略,可以……可以幫到她們的忙。
裡香是個很壞很壞的孩子。裡香很愛很愛她的家人。
算啦,她想。懂事的壞小孩不打算給本就焦慮的監護人心髒再加什麼負擔。大概會鼓勵她多往腦力勞動之類上靠吧,最多說她兩句不能嫉妒别人?總之順着話附和兩句——
“也行,我回頭去找五條或者禅院家幫你訛點東西,再不行我們那有點牛眼淚之類的偏方……哦對看得見容易招麻煩,這個先延後。”
一向教育理念有異旁人的家長壓根沒考慮那麼多,孩子想學就教呗,自己不會就搖人呗,搖不到人就報班呗,實在不行就明說呗——又不是多傷天害理的想法。某種意義上的敗家家長手往掌心一砸,正氣凜然拉好學生踩着老師神經蹦迪:
“先來和我學打拳吧?雖然有點浪費才能,不過文武結合療效快嘛,喜歡回頭再教你别的。但不可以自己偷偷研究咒具啊,被我發現陪貓吃飯一禮拜。”
——她是一個不那麼正常的孩子。她有一個不那麼正常的家。
但沒關系,反正這個世界也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