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到普利茲港的私營蒸汽火車路線經過一座半廢棄狀态的破舊車站,站台以外環繞着無人打理的凋敝樹林與荒山。
從站台往南曾經是貝克蘭德上一次大規模改造與擴建時開辟的郊外采石場,已荒廢一百多年。十二年前的大瘟疫過後,貝克蘭德重修地下排水系統時官員們曾計劃重新啟用這裡,建立了這座站台,但議案最終不了了之,大部分火車線路已經不再停靠。
而少數幾條線路尚未取消站點的原因之一,則是這十幾年内本地人之間逐漸流傳的小道消息:沿着采石場周邊的小徑走上山崖,當绯紅之月在崖下水潭中的倒影恰好嵌入岸邊鎖孔形狀怪石的豁口處,戀人們就能得到命運的祝福。
官方非凡者們曾經進行過調查,但沒有發現采石場内存在任何神秘學因素的影響,這似乎隻是追逐愛情的年輕人們盲目相信的一條美麗傳說。
阿芙拉離開站台往北走,避開那些手挽手的戀人們的耳目,進入了枯枝與腐木堆積的樹林。
憑借手中金币的指引,她順利穿過一處處與自然環境完美結合的幻覺場景,來到樹木深處另一座與方才火車停靠的車站相比要先進寬敞且整潔了無數倍的大型火車站前。
數着頭頂編号的站牌,她最終停在九号、十号站台之前,舉起這枚不屬于南北大陸任何國家的金币,用邊沿有節奏地敲擊平坦的牆面七次。
牆磚微微抖動,無數個隐蔽的神秘符号憑空勾勒出來,到第七次,她舉着金币的手指居然直接融入牆面,穿透了那層厚重的磚石!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看到這一幕的阿芙拉嘴角抽搐,收起金币,穿牆進入集會的場所。
站台背後是一片夜色籠罩卻沒有一絲月光的寂靜世界,巨大的深湖平如鏡面,将位于左右兩側的漆黑禁林與城堡剪影分隔開來。無數燃燒的明燭飄浮懸挂出于觸碰不到的高處,星星點點投下微弱的火光。
一艘能并排坐下兩人的敞篷小船靜靜停靠在碼頭前,阿芙拉坐了上去,船槳自動搖動起來,帶着她駛向湖心。
穿越後我終于來到霍格沃茨了……微弱的水流聲裡,她安靜注視着遠處的城堡與山丘,有些難以形容這種複雜的感覺。
她沒有懷疑這個用來舉辦野生非凡者集會的“黑湖”是不是另外的穿越者搞出來的,因為她很清楚這是哪位穿越者搞出來的!
那枚象征成員身份的金币來自幻影聖徒會的“轉車台”,是上周二她救出“大拇指”送他去西拜朗與前者彙合後得到的報酬,而“轉車台”是羅塞爾長子夏爾·古斯塔夫現存後裔中序列最高的一位。
通過半年來收集的羅塞爾日記,她已經知道這位老鄉的長女貝爾納黛選擇了“窺秘人”途徑,疑似要素黎明的創建者。
“窺秘人”的序列4擁有“神秘再現”的能力,能從掌握的神秘學知識裡汲取力量,創造魔法或巫術,越是鮮有人知的知識,創造出來的法術就越強大。
但是……霍格沃茨能算神秘學知識嗎?霍格沃茨不是兒童文學嗎?難道在穿越前那個世界魔法學校真的存在?或者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知道霍格沃茨存在的人過于稀少,以至于“神秘”這一屬性本身就能賦予知識特殊的力量?
她後悔當初沒選“窺秘人”……不對,是當初那個取走她名字與命運的面具天使、幻影聖徒會首領,壓根沒有提供“窺秘人”魔藥這一選項。
祂知道穿越者的特殊,不想培養出掌握大量神秘知識的“神秘學家”?但與摩斯苦修會相比,聖徒對要素黎明的态度堪稱友善。祂需要我升到特定途徑的序列2完成交易,“賢者”不符合祂的需求?還有一種可能,因為我的虛界,我本身的特殊,這限定了我的途徑……阿芙拉直覺地認為這并不是一個單選題。
在她胡亂思索的時候,一條條外表完全相同的小船彙聚在湖心的飄浮蠟燭之下。他們有的用各種辦法遮掩容貌,有的不作遮擋,一些人繼續坐在簡陋的敞篷小船裡,也有些人手段百出,或是揮手散落點點星光構成一把璀璨晶瑩的高背椅,或是強行改變了小船的構造組成座椅,或是引湖水向上聚攏成凝實的冰霜矮榻。
阿芙拉和大部分參與者一樣,選擇低調地留在船上。
她往左右看了看,發現與自己相鄰的兩條船上的成員都戴兜帽掩飾面容,但其中一人氣息冰冷幽森,即使不開靈視,“收藏家”優秀的靈感也不斷提醒她對方疑似與怨魂、死靈有關,而另一個人身材高大,明顯帶有弗薩克血統的特征。
很快,頭頂天幕上懸浮的燭火微微黯淡下來,使得湖心的一圈船影更加虛幻朦胧。
她繼續觀察,發現這裡和Z先生在恩瑪特港舉行的聚會不同,沒有所謂的主持人出現,一陣沉默後,一道層層回蕩的聲音響起,既遙遠又貼近,讓人隻能勉強分辨來自哪個方向,卻無法定位到具體的船隻。
“求購‘黎明騎士’配方或材料。”
這聲音朦胧而柔美,即使有黑湖自帶的回聲效果掩蓋真實音色,也特征明顯,讓人印象深刻。
阿芙拉旁邊那位高大如同巨人的身影毫無動靜,對面不知哪條船上嘶啞的嗓音幽幽回道:“戰神教會可不會跑來魯恩賣這個。”
那女聲歎了口氣,失望的語調由她說出也極有魅力:“好吧,如果有人願意交易,或是有相關線索,歡迎随時與我詳談。”
随即,夜空中燭光微閃,一支蠟燭從湖心升起,彙聚加入了頭頂的無數支明燭當中。
阿芙拉繼續旁聽,大緻搞清了這個非凡者聚會的層次以序列6、序列5的中序列為主,也有少部分序列7的成員,低序列反而比較少見。可惜,她試圖推銷來自Z先生的“污穢毒匕”,卻無人叫價。
根據“轉車台”轉增金币入場券時的描述,這個聚會的層次較高。考慮到“轉車台”本人是“通識者”的序列4,她口中的較高意味着那些沉默不言的人影中或許就有某幾位同屬于半神。
也就是說,參加這個聚會的人員雖然不屬于教會,但也不是那麼“野生”。他們應該對應了各個非凡勢力中比較接近核心、同時又相對自由的那一種人。
交易與信息交流同時進行,但場面并不混亂。阿芙拉極力忽略耳邊讓人煩躁的虛幻雜音,間或與旁人交流神秘學知識與傳聞,但這些扮演取得的成效微乎其微。又過了片刻,她刻意改變了嗓音說道:“購買羅塞爾大帝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