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上了同一班公交車,時陽和何東他們先下了車。
“許安之,再見!”時陽下了公交,朝許安之揮揮手便走了。
在公交車門即将合上的那一刻,許安之餘光瞥見幾個人,是剛才在學校門口那群人。
“師傅,等一下。”許安之開口,“不好意思,麻煩再開一下車門。”
何東和楊江都往各自家的方向走了,時陽自己一個人走着無趣,原本的大路又有點繞,于是他便往一邊的小巷子走去,打算抄近道回家。
還沒走出幾步,時陽便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這條巷子很少有人走,他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幾個看起來和他年齡差不多的男生,有的頭發染成紅色,有的又短發上剃了幾條别扭的斜杠,手臂還紋着紋身。
時陽沒将身後的人當回事兒,可能也是着急回家吧,他心裡這麼想着,不然誰願意鑽這又窄又暗的老巷子。
天已經暗下來了,巷子口的燈年份有點久了,昏黃的燈光透進來,照不亮邊角的暗處。
秋風裹挾着巷子口的落葉卷進巷子裡,時陽拉攏了校服外套,可能是頭太暈了,他此刻突然很想快點到家,于是埋着頭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跟在後面的幾個混混本就是沖着他來的,自然不會就這樣讓人跑了,于是也跟着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剛跟到一半,旁邊的岔口走出來一個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巷子裡太暗了,那人修長的身影有一半隐在了陰影處,低着頭,光隻打到了他的下巴,眉眼都被頭發的陰影遮住了。
“喂,誰啊?”
“讓開!”
混混兒開口呵道。
站在前面的人沒有答話,也沒有聽話讓開。
“你他媽聾子嗎?叫你讓開。”
“他應該沒有招惹你們。”許安之擡起頭來,看像幾個人的眼神和聲音一樣透着一股寒氣。
幾個人這才看清楚,面前的也是個穿着校服的學生。
不過這個學生,跟剛才那個可不一樣,這是個不要命的。
為首的混混将本就攏起的袖子又往上提了提,仿佛是在展示自己的兇惡,将自己的紋身全部露了出來。他眯着眼睛看向許安之,“許安之,我們也沒招惹你,你也别多管閑事。”
這些不學無術的混混大多都是欺軟怕硬的,許安之小時候就和他們打過交道。
當時他們看許安之瘦弱,又沒有人可以給他撐腰,所以一個勁兒的欺負他。
往他身上潑紅墨水,扔垃圾,搶他的饅頭,将他好不容易撿來賣錢的廢紙殼藏起來……
許安之剛開始沒搭理他們,任由他們折騰,但有一次,他們将他堵在路上,把他書包裡的書搶過來撕了,那是許安之第一次在他們面前爆發。
那也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到這是個不要命的人,一個連命都不在乎的人有多可怕?
彼時瘦骨伶仃的許安之和他們扭打在一塊兒,一個人打他們好幾個,搬起石頭就往人身上砸,牙齒像是犬牙,咬住人就不松口。
幾個人當時都還是小孩子,哪兒見過這陣仗,他們大多都是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才到處亂混欺負人,都個頂個的惜命。
可許安之卻是個沒有家的,他獨來獨往一個人,世間沒有牽挂的人,你真惹毛了他,他随時可以跟你拼命。
幾個人被許安之吓到落荒而逃,後來這樣的次數多了,都發現許安之不是個善茬,就更沒人敢惹他了。
到底是長大了些,膽子也跟着大了。許安之執意不讓路,紋身男瞄了一眼昏暗無人的巷子口,又看了看許安之挂在單肩的書包,咧嘴笑了一聲,“你現在可是附一中的三好學生,多久沒打過了?我就不信我們哥幾個這麼多人,還對付不了你了。”
“甭管他,追人去。”紋身男跟身後的幾個人說道。
時陽剛拐出巷子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他停下腳步仔細聽,仿佛聽見有人在叫許安之。
又過了幾秒,巷子口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時陽猶豫了片刻,他蹑手蹑腳地返回去,貼着牆探出頭去。
時陽注意力沒在腳下,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石子,石子滾出去好遠,發出的動靜吸引了巷子裡這群人的主意,打鬥的動作停頓了片刻,一群人齊刷刷地偏頭看向時陽。
時陽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便清醒了,他雙手抓緊了兩條書包帶子,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露出尴尬且僵硬的微笑。
許安之深深吸了口氣,皺着眉頭說,“回來做什麼?”
“許安之!?”
時陽這才看清楚,是許安之和剛才那群人打起來了,他眼睛瞪的更大了。
“許安之,小心背後!”
在大家都愣神的間隙,有人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一根木棍,朝着許安之後背狠狠的劈了下去。
許安之眼前黑了一瞬,差點沒站住,其餘人看這場景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