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陽語氣有些急亂,慌忙說道,“你送的,不能丢。”
慌亂之中,手打翻了藏在背後桌子上的鐵盒子,一張張畫紙從空中飄散開來,落得滿地都是。
而每一張畫紙上都有一個人的身影,那便是許安之。
這是時陽當初有意無意間給許安之畫的各種畫像,當時搬家搬得匆忙,時陽隻來得及帶走這些。
畫像裡,有許安之低着頭做題的樣子,有許安之微勾着唇輕笑的樣子,有許安之蹲着身子給大黃喂包子的樣子…
許安之望着這滿地的畫像愣了半響,他彎腰撿起腳邊最近的一張畫紙,畫紙上,他抱着一踏練習冊,逆着橘色光影站在一顆棗樹下。
畫像裡畫的明明隻有許安之自己,可他卻仿佛看見了有個笑容燦爛明媚的少年,坐在棗子樹的枝幹上,笑着問他,“吃棗子嗎?”
時陽不敢再去看許安之,他蹲下身子,安靜地一張一張地将畫紙撿起來疊好,畫紙捧在懷裡像是他最珍貴的寶貝,隻是有一隻手抖得厲害。
屋内一時之間安靜得可怕,隻有時陽手中的畫紙翻動的聲音。
許安之眸色晦暗地望着時陽控制不住發抖的手,他蹲下身,按住時陽正要撿起的一張畫,紅着眼睛問時陽,“時陽,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那雙總是平靜冷冽的眼眸,被痛苦填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時陽覺得許安之在心疼他。
時陽知道,許安之這麼聰明的人,他肯定已經看出了自己的手的異樣。時陽不敢再看許安之,他低着頭沒有說話,眼淚落在畫紙上,暈濕了畫像,像是平白無故給畫裡增添了一場陰沉潮濕的大雨。
等了半響也沒等到回答,許安之手掌蓋住眼眶,狠狠地抹了一下,站起身啞聲道,“算了。”
許安之正要轉身走開,衣角就被人拉住了。
許安之身形一頓,他側頭看過去,看見時陽眼中蓄滿了淚水,低聲說道,“許安之,我不想搬走了。”
言下之意,許安之,我不想和你分開了。
許安之繃着的神經在聽到這句時,瞬間松懈下來,像是掉在懸崖上的人終于平安落地,他眨了眨發紅的眼睛,聲音裡帶着控制不住的哽咽,低聲應道,“嗯。”
頓了一下,許安之又問,“還有嗎?”
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時陽手指拽着自己的衣角,整潔簡短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的皮肉裡,片刻後,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勇敢一次,他咬了咬牙,開口道,“還有…我成窮光蛋了,我的手廢了,沒辦法畫畫了,但是我會努力賺錢,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努力追上你的腳步。我們能不能和好?”
“許安之,我能不能還做你的男朋友?”時陽說。
話音剛落,時陽眼前便落下一片陰影,許安之的嘴唇有些涼,帶着清冽的酒氣。
時陽怔愣了一下,可許安之的吻又兇又急,酒氣在他嘴裡蔓延開來,舌尖被許安之肆虐着,許安之像忍耐了許久的猛獸,兇狠地吻着時陽。
時陽太久沒接吻了,他頭皮發麻,腿有些發軟,下意識的伸手拽住了許安之的衣服,耳根連着臉頰紅成一片,像從前他們每次接吻那樣,仿佛喝了酒的人不是許安之,而是他。
等到嘴裡傳來一股血腥味兒,嘴唇上傳來的腫麻感和細微的痛感讓時陽清醒了過來,他推開許安之,低聲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許安之望着時陽發紅的耳朵,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眼底像是破冰的湖面,他歎了口氣,開口道,“時陽,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兒,可我等了好久。”
時陽眨了眨眼睛,心跳得有些快,他望着許安之,“我不懂,你說清楚一點。”
“這次别想再走了,我的男朋友。”許安之話落,低頭吻上時陽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