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受傷手臂也沒有手能捂着,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張仰偏過頭,不忍再看眼前頗有些沉重的一幕。
他心道此刻木排上人多眼雜,這個時候給藥,哪怕是隻有一粒也不合适。
甚至不用他離開,隻要偏離視線,這對母女就會被撕得連渣都不剩。
這時趙路終于緩了過來,“謝謝……”
張仰不在意,本來撈他一把也是順手,再加上趙路要是受傷對他的行程也有波折。
“我們還留在這裡,不走?”
趙路神情一僵,搖頭苦笑道:“協會的人出馬,下海撈的都是些值錢的東西,現在淺水灣流通的大部分糧食都是他們從海底城市裡撈出來的。”
“這些浸過髒水的食物,島上人是不會要的,他們不缺食物,島上有土地和農場可以種植,隻有我們在海上沒法大批量地種植才會高價求糧。”
“每次協會的人回來,摩托艇上都是滿當當的,這個時候是物資最充裕的時候。”趙路解釋道。
“不過真正值錢的東西,早在出水的時候就被島上的勢力預定了,我們是看不見的,隻能撈點邊角料。”
或許是應了趙路說的話,下一秒最後那艘摩托艇就姗姗來遲,在木筏旁停穩。
兩個巡邏隊的工作人員下來,從先前兩艘摩托艇裡不停地搬運貨物下來。
有被海水浸泡過的米面、有密封包裝的泡面和瓶裝水,有成箱的洗漱用品和服飾……
看到這裡,張仰恍然,所謂協會進化者,其實就是更高級的水鬼海鬼,日常負責撈物資。
和張仰平時幹同樣的活,隻不過他們沒有帶捕獵到的海鮮上岸。
張仰好奇,他們平時的飲食結構是否和自己一樣,那麼接下來就要迎來完全進化。
誰知趙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協會隻打撈海底物資,不參與海洋捕獵,而且我聽說他們都有專門的飲食配比。”
“不在海裡進食?”張仰愣了一下。
“那多狼狽野蠻,他們也不是真的海洋動物,又不是所有海魚都能生吃。”
張仰:“……”清了清嗓子,掩飾尴尬。
搬運貨物的工作人員将每份物資都挨個碼在木筏上,由工作人員估值後,拿着炭筆在旁邊的牌子上明碼标價寫下所需物資。
不出所料,面向漁船主交換的‘貨币’肯定是各式海貨。
富羅雙島周遭海域都被打撈得快幹淨了,島上暫時不缺晾幹後的海貨,但他們仍會定期放出去一些淡水調料、米面糧油、土豆蔬菜和各種生活物資。這是為了穩住周遭漁船上壯勞力的人心,是為了□□。
張仰親眼看見剛才還被海膽刺紮了個血洞的人,現在一見到貨品,又‘不計前嫌’地瘋狂往前擠,隻為拿到最多的食物和淡水。
畢竟海魚隻要豁出命,往外面海域撈就能撈出一大船,對他們來說,海貨是最不值錢的。
人不能一直隻吃海鮮,還得有其他方面的營養補充,他們需要維生素、碳水、蛋白質和脂肪。
是以,此刻漁船衆人揮舞着大額的海貨量采購糧食的姿态,像極了從前那個年代揮舞着糧票,搶購限額物資的樣子。
是真的有價無市。
趙路站位最近,眼疾手快地搶到了兩件大貨。
幾箱礦泉水、兩箱方便面、兩瓶橄榄油、還有一網兜的海水腌鴨蛋。
幾人一拿到貨,留下自家漁船的編号就往回瘋狂劃。
那幾個反應慢的船工這會兒功夫也不楞了,在察覺到貨品明裡暗裡聚集了諸多視線後,動作異常迅速靈活地開始往回劃。
小漁船上還有根備用破船槳,張仰見狀也參與其中,趙路急聲催促道:“再加把勁兒,我們的人這會兒應該已經收到了協會回來的消息,快點劃出人多的地方,到淺水灣邊緣停下來!”
幾人齊心協力一同劃船,迅速劃出了好大一塊距離,身後那些觊觎物資的貪婪視線終于消失了。
他們又劃了一會兒,而後在說好的淺水灣邊緣停下。
“再往外走,出了淺水灣,脫離了巡邏隊的管轄範圍,發生在外面的糾紛他們不管。”趙路說。
張仰視線掃過周圍看似一片平靜的海域,在某一處陽光反射在海面上的光點上,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