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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吸一口氣,在棺材中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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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猛地睜開眼睛。
他隻剛來得及看清自己卧室昏暗的輪廓就不得不翻身滾到床邊,“Mhm——”他朝地闆幹嘔。
傑森知道自己鼻腔内沒有任何煙塵嘴巴裡也沒有泥土,但那些感覺卻像是被印在黏膜上一樣清晰,傑森甚至還能感覺到蚯蚓在嘴裡蠕動。他的手掐住喉嚨像是想要把裡面的東西摳出來,但當然隻是讓自己呼吸變得更加困難。
冷靜,傑森。他告訴自己。
你fucking知道你是在安全屋的卧室内,你旁邊是毛毯身上還穿着睡衣。你不是十五歲,不是羅賓,你已經十九了。你是紅頭罩。你在自己的安全屋裡,光是窗戶外就有不下十道安防。你樓下老太太的狗還在叫樓上單身母親的三個小孩還在哭隔壁的那對情侶還在吵架,一切都很正常。你非常安全。
他用力吸氣,終于感覺一絲空氣進到肺裡。
“Fu——”
他彎腰吐出一大口膽汁。
傑森不知道自己到底趴在床墊邊低頭吐了多久,但是等惡心的感覺終于退散一點的時候他已經全身都是汗。該死,雖然做夢是常态,但傑森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做如此逼真的夢了。那種窒息的感覺甚至仍然還像陰影一樣纏着他,鼻腔内隐約還有被火燒焦的味道。他用力眨眼驅逐幻影,低頭,這才發現白色的床單都被抓得裂開了一大道口子。
傑森瞪着那道口子。
“Damn it,我才沒有時間去買新床單。”
他嘟囔着坐起來。
夢讓他全身脫力,尤其是腿,就好像仍然被橫梁壓住。傑森悶哼一聲,将兩條腿拽到床邊。
因為床墊是直接放在地闆上,再加上傑森現在的身高,他腳搭在旁邊的地闆上時膝蓋幾乎能夠到胸口。腿仍然是軟的,但傑森懶得等力氣恢複。他用手撐住床頭櫃費勁地站起來,差點被自己給絆倒,但不管怎樣在嘗試兩次後他還是跌跌撞撞地地走到了浴室。
打開燈的那一秒傑森啪地關上燈,眼底仍然是殘留的刺目的白色。他皺臉,順着印象走到洗漱台前打開水龍頭,先是将臉沖幹淨,再摸黑刷牙洗掉嘴裡的酸味。
他走出浴室,離開卧室去到客廳,打開廚房的燈。
這回燈光總算不再帶着烈火燃燒的影子了,傑森歎息,在餐桌前一屁股坐下。
餐桌上還放着前一天晚上打包的中餐外賣,炒面涼了後面條都黏在了一起,橘子雞則看起來硬得像是石頭。傑森皺着臉将食物推到一邊,翻出壓在下面的亂糟糟的資料。
他将地圖跟寫滿了線索的資料抽出來,拿起筆。
實話實說,在兩周過去後,找到小孩的希望已經變得渺茫。哥譚每天都有人失蹤,不管是自己離家出走還是出了意外,在過去一年多以來拜托紅頭罩找人的居民有不下十個,而真正能被找回來的并不多。現在傑森有了自己的手下也給犯罪巷其他的勢力立下了規矩,還有不知道為什麼但總是非常配合的居民,做事一切都容易了很多,但哪怕是紅頭罩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紅頭罩已經開始重新正常地巡邏犯罪巷,打擊罪犯,但他有空閑的時候仍然會重新拿起關于失蹤小孩的案子,琢磨到底有什麼錯過的線索。
當然,到目前為止傑森沒有什麼頭緒。
該死,要是他還能用蝙蝠洞的電腦就好了,裡面的不論是系統還是權限跟信息庫都比紅頭罩自己的高級很多。當然傑森對自己的系統很有自信,但他不是自負,假如能用蝙蝠電腦的話不說能立刻破案,但是希望肯定就能大上一些。
他咬唇,實在不行,哪怕其他所有蝙蝠都恨紅頭罩,但也許他能說服神谕?No,芭芭拉最恨會欺負小孩的人,當初還因為迪克欺負傑森而跟他吵過架,所以現在她絕對恨死差點殺死羅賓的傑森。但芭芭拉同樣是公正的,不管她如何厭惡傑森,也許會為了那幾個失蹤的小孩來幫忙?
不過神谕會把這件事告訴蝙蝠俠嗎?他們會覺得紅頭罩沒有能力而譴責他嗎?但不管說不說,神谕肯定會質問紅頭罩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去找他們求助,而傑森沒有回答。他所有的回答聽起來都像是一個在賭氣的小孩。傑森受夠了他們失望的眼神。
但是,damn it,三個小孩的性命難道不比傑森的自尊重要嗎?
“Jesus,”傑森捏鼻梁。
再過兩天。他在心底下定決心,再過兩天,還是沒有任何進展的話傑森就去求芭芭拉。
他坐直,拿起筆打開電腦,剛打算繼續研究這個案子。有什麼東西從窗外一閃而過,傑森僵住。
“What the fuck.”他道。
然後重複,“What the fuck?”
傑森站起來,抄起武器跟被丢在地上角落的頭盔,戴上,跳出窗戶徒手爬到屋頂。有人已經在那等他。
傑森感覺自己的血壓升高,耳膜一鼓一鼓,拉薩路的綠色威脅着從視線邊緣滾動。他将槍口對準來者,嘶嘶道,“你來這裡做什麼,蝙蝠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