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書館回來後好幾天裡傑森拒絕回想任何跟布魯斯的對話。偷書賊也連帶着被丢到角落裡沒有再動。

不單單是因為裡面漢斯跟莉澤爾的相處總是讓他想起布魯斯，傑森本身也不是每天都能閑的沒事幹去看書。

紅頭罩管理着犯罪巷。

嚴格意義上，犯罪巷隻是歌劇院後面的一條小巷，布魯斯的父母多年前被謀殺的地方。但正常情況下哥譚人說犯罪巷都是指以羅賓遜公園為中心的那一帶。但事實上傑森的地盤遠不止犯罪巷，他同時還管理着Bowery跟Newtown這兩片。這些都是哥譚的貧困區，都是犯罪盛行的地方，都是在紅頭罩整頓前看不見任何希望的地方。

這三塊區域加起來占據哥譚市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積。但相比蝙蝠俠有羅賓做助手、神谕做天眼、家裡還有便士一做後勤，紅頭罩自己一人就是一整支隊伍。從巡邏、調查、計劃、再到行動，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完成。

傑森有手下，但他的手下負責交易，也從其他幫派的交易中抽取提成，是紅頭罩作為哥譚的地下教父黑吃黑的手段，但不是紅頭罩作為義警的手段。傑森也不想讓他的手下來幫自己。給紅頭罩跑腿其實隻是一份工作，這份工作本身就夠危險的了，再跟着義警紅頭罩行動主動去找人幹架？哪怕有再多的錢作為報酬也不值得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的性命。傑森無法面對他們的家人。

所以，他更多時間都是自己單獨行動。每天晚上夜巡，回來後睡覺，醒來，調查案子計劃行動一直到日暮降臨，然後開始新一輪夜巡。

在如此的日程下他幾乎像是一台自動運轉的機器，有的時候感覺明明才剛在電腦前坐下，但當他伸懶腰準備去喝口水的時候就發現已經天黑了。

現在，每天早上醒來了後腿腳不聽使喚已經變成常态。

傑森腿上的肌肉總是感覺無力，明明隻是正常地走，但卻總是搖搖晃晃。但這種情況隻是剛醒來後的十幾分鐘，之後的一整天又都會恢複正常。哪怕偶爾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但總體上都不影響紅頭罩的發揮。

傑森想過要不要去萊斯利醫生那裡檢查一下，但是他很忙，萊斯利同樣也忙着救治各種需要幫助的病人。傑森不想為了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毛病去浪費她的時間。

等到跟羅賓的案子結束再去找她好了，他這樣想着。

自從上次哥譚碼頭過後，羅賓在第二天早上就給傑森發來了他目前所有知道的線索，隻是傑森那時在睡覺然後一醒來就匆忙趕去圖書館。但回來後他仔細地将提姆發來的所有東西都看了一遍，然後就肯定了他的想法——

提姆是個天才。

他從不同的救助機構總是丢失的狗入手，一直摸到那些狗被運送到的碼頭，然後就像神谕一樣，對比船隻來往記錄後找到了很有可能參與了非法運輸這些動物的船。羅賓跟紅頭罩撞上的都已經是提姆調查的第四艘船了，而且這四次一次都沒找錯。每一艘船，船上的每個狗籠都被他偷偷黏上了追蹤器。這些追蹤器會不斷發送位置信号，最終會給提姆清晰地描繪出一條個龐大且複雜的交易鍊。

這一切，mind you，這一切都是在蝙蝠俠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而布魯斯大概連羅賓半夜溜出門了都沒發現。

所謂世界第一偵探。

假如傑森有這個本事也許他當年就不會那麼容易被希拉賣掉給小醜了。換做提姆肯定能一眼識破希拉的計謀，再不濟也會提前将她調查清楚。但傑森顯然沒有這個頭腦。也許布魯斯更換羅賓就是個正确的選擇。

如此的想法換做兩年前會讓傑森雙眼都被綠色淹沒，會讓他把牙龈咬出血都難以止住謀殺的沖動。但現在，他卻感覺麻木。因為他認識了提姆，清晰地看見了兩人的差距。傑森唯一遺憾的就是自己謀殺羅賓的決定。羅賓隻是個孩子，因為嫉妒跟憤怒而傷害一個無辜的小孩，隻是更加證明布魯斯當初收走羅賓是個正确的選擇。

提姆把自己的所有線索都發了過來。禮尚往來，傑森也把自己擁有的線索都發了過去。兩人還在這過去四五天内用短信聊了幾句，基本都是澄清疑問，再補充自己的看法。

此時，紅頭罩在夜巡的中途感覺到手機震了震。

他快速将試圖搶劫婦女的小喽喽打暈，接受了來自受害者的感謝，然後射出鈎爪攀上公寓樓的天台。周圍沒有人。傑森從夾克外套内掏出那隻手機，裡面是一條新的短信。是提姆。

【Wanna hang out？】

傑森頭盔下的眉毛挑起。

【現在？】

【越快越好，在我被迪克氣到爆炸之前。】

Now，這種事傑森如何能不共情？他的替代品完全就是在萬千理由種挑了唯一一個傑森無法拒絕的理由。傑森死再多遍都不會錯過任何說迪克頭壞話的機會。

于是他打字回複，【在哪？】

【市中心，體育公園東南角。】

幾秒後又有一道短信蹦出來，【對了，不要穿義警制服來。】

傑森看了一眼後将手機收回口袋。他正在夜巡，不穿制服意味着傑森還得先回安全屋一趟。

就在他已經要轉身跳下天台的時候，手機又震了一下。

傑森拿出來。【也不要穿靴子。】

【有闆鞋的話最好穿闆鞋來。】

【Jesus，】傑森打字，【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