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應該因為一個——”傑森嗆住,他的手用力摳進自己掌心,他甚至說不出爆炸這個詞。
“沒事的傑森。”
布魯斯的聲音很安靜,但傑森不想讓他說下去因為這不叫沒事。傑森現在甚至聽不得任何跟爆炸相關的事了,不是經曆,是聽都聽不得!“因為、因為總是這個。”他抽氣,“總是這個。埃塞俄比亞是,我丢掉一條腿是,還有蝙蝠镖那次,我也是自己一個人被爆炸埋在廢墟下。”
布魯斯抱着他的手臂收緊,聲音充滿傑森無法理解的痛苦,“我很抱歉。”
“Gosh,我好沒用。”他呻吟,“你隻是在說一個案子,我跟哥譚甚至隔着整個美洲大陸,但我仍然連聽一下都受不了。”
布魯斯的手挪到他的後脖上,規律地在上面繞圈按壓,傑森在那按摩下忍不住放松,歎息。
過了好幾分鐘後,布魯斯才道,“You were hurt, Jason, repeatedly. 你現在的反應非常正常,這叫PTSD.”
“那是老兵才會得的,”傑森反駁。
“而你從小到大打過了太多的仗。”布魯斯難過道,傑森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然後布魯斯道,“我的心理醫生說也有PTSD。迪克也有,甚至提姆也有。這不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傑森,因為我們都看見且經曆了很多,你尤其是。”
傑森發出毫無幽默的笑,“這是你在用你的方式勸說我去看心理醫生嗎?”
“我不會逼你,Jay。但是我想你去看,那真的能幫你。”
“然後告訴那醫生我這輩子倒黴得差點被炸死三次,噢不,有一次的确是被炸死了,所以我現在窩囊得連任何跟爆炸相關的事都聽不得,一聽就會驚恐發作?”
“除掉窩囊這個形容詞,是的。”布魯斯堅定道。
“你認真的?”
“傑森,”布魯斯終于松開了他,但是沒有徹底松手,而是讓自己跟傑森面對面,一隻手撫上傑森的臉頰,“我也告訴了我的心理醫生全部。我告訴她我的父母在我年幼時死亡,我到現在仍然恐懼着槍。我告訴她我的兒子死了,而我接受不了想要跟着一起去死。我告訴她我的孩子回來了,我仍然在不斷繼續傷害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不想讓他永遠離開我的生活。我告訴她了全部,and it HELPED.”
在傑森沒有立刻回答時,布魯斯安靜道,“假如我說到時候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醫生呢?”
傑森眨眼,“你跟着我一起去?”
“會讓你感覺更容易接受一點嗎?”
傑森遲疑,“也許?”
“就去試一次,”布魯斯道,“等我們回去之後,等這個假期結束之後。你不需要立刻面對這件事。”
他提醒傑森了,他發出一聲笑,“yea,才開始一天的旅行,而我已經驚恐發作一次了。”他本意是想開玩笑,卻沒能掩蓋住痛苦,“我是個膽小鬼。”
“你不是。”布魯斯堅定道,“你很勇敢,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傑森。”
“我不是。”傑森道。
“我不會跟你為了一件明顯是事實的事争辯。”布魯斯站起來,但一隻手仍然搭在傑森的肩膀上。傑森從那溫暖裡汲取力量,“我們去吃午餐吧,我打賭你已經餓了。”
傑森的确餓了。
他們在碼頭找了家餐廳吃海鮮,炸魚跟薯條,布魯斯還點了半打的生蚝。然後他們就再次出發上路離開聖巴巴拉,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到Pismo Beach。開到Pismo Beach前的一段路可以直接開到沙灘上,like,真的車輪開在沙灘上那種,他們車旁邊甚至十英尺不到的距離就是海浪。布魯斯将車速一度開到五十邁以上,海風從打開的窗戶灌進來,海浪仿佛随時都會打在車輪上,傑森仍然感覺難以微笑。
然後他們到了Pismo Beach,去了那邊一個比較有名的看蝴蝶的地方,叫做Monarch Butterfly Grove,裡面樹枝上停留着無數帝王蝶,風一吹樹枝一動,幾十上百隻帝王蝶齊飛,非常的美麗。
看完後,布魯斯問傑森,“接下來去哪?”
“沒有行程了。”傑森道,“我們今晚就住在Pismo Beach,明天再出發。”
布魯斯的表情沒有變,但是聲音有一點失望,“我們今天才開了兩個半小時。”
傑森一開始完全沒反應過來,然後他意識到布魯斯竟然是在嫌開車時間太短,無法體現他的體力跟開車水平。
他這才終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