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意迅速伸手抱住甯啟洄的腰,避免他臉朝地摔出個什麼好歹來。
其他同學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看見甯啟洄被踩了一腳,然後就往邊上倒。
見兩人沒什麼事,隻看見兩人跳着跳着湊一起去了,大家都哄笑起來,甚至有起哄的,但都不帶什麼惡意。
“嗷嗷嗷噢噢噢!”
“抱上了抱上了!”
“快拍!發糖了!”
隻有緊挨着的岑柏意知道,懷中的男生面色蒼白,眼裡還有淚花,身體都在輕微顫抖。
突然,他回想起幾天前在悅江肆門口的那一幕,瘦瘦高高的男生單腳站立,身體倚靠着牆壁,當時他還以為這人是純耍帥。
而且,社團納新那天,潘曉瑜似乎對他說過,他的“小男朋友”填表來的時候杵着拐杖,好像受傷了?
岑柏意盯着那雙有些紅紅的眼睛,薄唇緊抿,手指蜷了蜷。
見兩人半天沒分開,孟柔柔起身靠近,“怎麼了?”
甯啟洄慌忙拿手胡亂擦了擦眼淚,把岑柏意輕輕推開,頑強地把傷腿擱在地上,觸地一瞬間,刺痛傳遍全身,但他仍然忍住,面色不顯。
他微微垂着頭,不想别人看出什麼。
“沒事老師,剛剛有些吓到了,我們跳完了老師。”甯啟洄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臉色不太好,他隻能勉強找了個借口。
确實跳完了,幾個完整的基礎動作都演示完了,雖然很僵硬,但還算标準。
孟柔柔見沒事,松了口氣,點頭道:“那快坐回去吧。”
甯啟洄發現,岑柏意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給他擋住了班上同學好奇的視線,這讓他稍微放松了些。
不然,到時候可不好解釋他為什麼哭得一臉慘白。
課間休息了十分鐘,剩下一小節課時間,四十五分鐘,岑柏意看着還沒解完的一道高數題,想要集中注意力,但總是沒辦法全神貫注。
心裡沒由來的煩躁,岑柏意把平闆息屏,目光盯着白色幕布的一角,大腦有些放空。
下課鈴響起,岑柏意驟然回神。
他居然發了四十五分鐘的呆?!
而且高數作業也還沒寫完!
不可以,岑學神不能接受。
收拾好書包,岑柏意見甯啟洄還待在座位上,出于人道主義關懷,他問:“不去吃飯?”
甯啟洄搖頭,“人太多了,等會走。”
他現在沒心思考慮尴不尴尬了,他是真的疼得要死,好在下午沒課,他得去醫院看看。
雖然拐杖扔得早,但甯啟洄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腿,他不想年紀輕輕就隻能和輪椅相伴,以後爬上床都得人搬來搬去的。
估計還會被護工扇嘴巴子……希望他的摳門老爹能給他找個好點的療養院吧,甯啟洄雙目無神地想着。
飯點食堂人總是很多,大家都急着去吃飯,教室裡很快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岑柏意單肩背着包,思考幾秒,“那我背你走。”
甯啟洄詫異回頭,“什麼?”
岑柏意很自然地說:“是我踩到你了,我得負責。”
甯啟洄雖然跳舞很屎,但他還是知道是自己的舞步出了問題,不幹人家岑柏意的事情。
理論可以,實操不太行。
甯啟洄搖頭,“不用了,你去吃飯吧。”
這人看着還挺好心的,甯啟洄想。
岑柏意盯着甯啟洄看了幾秒,突然說:“你該不會是害怕貼吧裡的流言吧?”
甯啟洄:“?”
怕?
他會怕?
他怕他就是孫子!
甯啟洄撸起袖子,氣勢洶洶道:“背我!”
岑柏意眨眼,掩下唇邊隐隐的笑意,繼續道:“流言止于智者,隻要我們表現得足夠自然,流言就會不攻自破。”
甯啟洄隐隐心動,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說實話,這種屁話放以前他根本就不會信,但現在注意力大部分都在疼痛的腳上,甯啟洄大腦有些宕機。
“所以,上來吧。”
岑柏意把書包遞給他,半蹲着,示意甯啟洄趴在他背上。
甯啟洄就隻背了岑柏意的書包,畢竟大一第一周沒什麼作業需要寫,這門課也沒說有教材,他揣了個手機耳機就來了,輕松得很。
見岑柏意如此坦然,甯啟洄覺得,他也沒什麼好扭捏的,直接趴了上去。
岑柏意的背很寬厚,透過輕薄的夏季短袖,能感受到那緊繃而不誇張的肌肉和蓬勃的生氣。
甯啟洄想了想自己目前病秧子的形象和已經幾乎消失的腹肌,隻剩下平坦但軟趴趴好揉捏的肚子,自卑幾秒,然後心安理得趴在上面。
在确定甯啟洄膝蓋以上沒有受傷以後,岑柏意用兩隻手圈住他的膝彎,把他往背上送了送。
現在路上的人還很多,岑柏意特地挑了條花園小路走,安靜了不少。
偶爾路過的幾人都打量一下兩人,然後就目不斜視走去。
甯啟洄興奮地想,看來這樣是真的有效!
他要不要再多多邀請岑柏意演一下“兄弟情深”?
他不知道,有些路過的同學在他們背後停下,和身旁人小聲讨論着什麼,甚至有人興奮地拍下照片傳給朋友,而這張“兄弟情深”的照片,最終出現在了A大校園貼吧最熱的那個貼子裡。
當然,這些是正戴着耳機聽歌的甯啟洄無法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