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啟洄搖頭,“我下午要去代課,沒空。”
林楓晚愣住,“代課?”
“甯叔叔把你逼成這樣了?!”林楓晚吸了口氣,“錢不夠找我啊,實在不行算我借你的。”
甯啟洄搖頭,目光堅定,“這是我賺的第一筆錢。”
“鬼扯,初中高中拿的獎學金喂狗了?”林楓晚撇嘴。
“喂你了,請你吃飯了。”甯啟洄面無表情。
林楓晚:“……”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不跟他計較。
——
甯啟洄到教室的時候,人還不多,他不想坐滿了教師他再進去,不然估計會有人認出來的,而且他想做最後一排,隔得遠。
他有些心虛地把外套拉鍊全部拉上,擋住自己小半邊臉,得虧教室裡冷氣足,不然他肯定要熱出痱子來。
如果不是太引人矚目,甯啟洄真的很想帶個口罩墨鏡。
直到課程開始,甯啟洄隐約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這節課的同學都擡着頭,認真看着前方的黑闆,聽得很仔細,完全不像是一個可以随便水過去的課。
做賊心虛的甯啟洄又不敢随便問邊上的人,隻能默默把頭埋得更低,看向幕布上一堆亂七八糟看不懂的代碼。
這完全就是計算機專業的專業課吧?!
與此同時,坐在中間一排的江千陵戳了戳旁邊的岑柏意,示意他往後看,“看看看,那是誰?”
岑柏意原本在聽課,這下擰眉轉頭,對上一個毛茸茸的頭頂。
很眼熟,像是頭對頭睡過一樣——宿舍床尾端都有階梯樓梯,大家都是睡在靠近扶梯樓梯的那頭,睡覺時他和甯啟洄的頭是相對着的,挨得很近。
台上講課的老師突然開始點名,“岑柏意。”
岑柏意回神,應道:“到。”
“江千陵。”
“到。”
聽到熟悉的名字,甯啟洄腦子都快不轉了。
這他媽怎麼真代到計算機專業課了,還他媽和倆舍友一個班!
岑柏意默默注視着甯啟洄,直到老師念到“郭飛宇。”
垂着頭的人微微擡頭,似乎怕别人認出他,又很快低頭,“到。”
“……”
真出息了,跑他們班來代課。
這老師雖然是新老師,可這是一節小班專業課,都是計算機一班的同學,哪個不認識郭飛宇?
台下小聲讨論的聲音響起,老師敲了敲講台,示意安靜,“請郭飛宇同學來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吧。”
郭·甯啟洄·飛宇:“……!”
他緩慢起身,那張臉暴露無遺。
除了老師,全班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郭飛宇。
但秉持着互幫互助的同學情誼,倒也沒人拆穿,隻是甯啟洄聽到有人小聲說:“這是追着班長來教室了!好磕!”
“……”不用猜都知道,他們說的班長,肯定是岑柏意。
甯啟洄硬着頭皮看向老師,“老師我沒聽清,能麻煩您再說一遍嗎?”
老師很好說話,甯啟洄也看到了岑柏意和江千陵,江千陵擺擺手機,暗示一波。
甯啟洄心領神會,打開手機,發現岑柏意發來的消息:
【cby】:十七頁第二段照着念
發得很急,句号都沒加。
甯啟洄很感動,但他感動不起來,這坑貨沒給他書!
看了眼邊上,這位同學拿了包同色薯片試圖冒充課本。
“……”沒一個靠譜的。
老師把題目重複了一遍,看着依舊沉默不語的甯啟洄,歎氣:“下次要好好聽講。”
“好的老師。”甯啟洄乖巧回答,順利坐下。
“他咋不答啊。”江千陵挑眉,瞥見岑柏意抿起的唇,“你問問呗?”
岑柏意搖頭,繼續做筆記,但用力握緊筆的手顯示主人此刻心情不佳。
“……”活該你單身,長個嘴就知道吃嗎?
這話江千陵不敢說,他隻能任勞任怨當愛情中介。
一條微信消息彈窗發過來,來自好友【Анатолий】。
甯啟洄曾經問過江千陵這個網名有什麼含義,他說,這是他母親給他取的名字,意味着日出和新生。
【Анатолий】:你怎麼不回答?
【歲歲平安】:沒書,這人太坑了。(哭泣.jpg)替我謝謝他。
【Анатолий】:要謝自己謝。(嘲笑.jpg)
“喏。”江千陵把手機挪到岑柏意面前,他們沒在群裡聊天。
與此同時,岑柏意的手機微微震動,是甯啟洄發了消息:
【歲歲平安】:謝謝岑哥~(團子撒花.jpg)
甯啟洄盯着“岑哥”這兩個字,又看了看那個和頭像如出一轍的可愛炸毛團子,眼裡綴着細碎的笑意。
從側面看,江千陵注意到岑柏意嘴角微微翹起一點弧度。
他哼笑兩聲,“開心了吧。”
岑柏意扭頭,看了他一眼,“反正你是要倒黴了。”
江千陵挑眉,視線凝在自己手機上那個(嘲笑.jpg)的表情包上,臉上表情消失。
天老爺啊,他就是随手發個表情包,誰知道點到個這麼賤的?!
完了完了,擺攤也失敗,代課也失敗,小學弟估計已經不信任他了。
事實證明,他猜得沒錯。
甯啟洄已經完全失去對江千陵的信任了,江千陵摸摸鼻子,提議道:“那我們來打牌吧,輸了算我的行吧?”
正好宿舍裡四個人都在,整整齊齊打麻将。
甯啟洄欣然點頭,然後被殺了個片甲不留。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正好隔壁寝室在打麻将,江千陵趁他們休息的時候借了過來,架好桌子開打。
顧着甯啟洄的情況,大家決定先記賬,打完了再結清。
簡單給甯啟洄說了下遊戲規則,桌上的人都知道甯啟洄現在的貧困現狀,鉚足了勁給他放水喂牌。
仗着放水,這牌輸赢玩得也大,總歸是想讓甯啟洄多赢點。
結果幾輪下來,紙面上甯啟洄的賬戶裡已經負了好幾千,這還是記賬的江千陵看不下去,偷摸給他減了點負債。
“……”
“把單個無法成對或者成順子的牌扔出去,留對子和三個順子,其他的見機行事。”江千陵忍不住提醒道。
甯啟洄點頭。
一聲悶響,桌面上,一個紅中水靈靈擺在中央。
好一招出其不意!
江千陵微微崩潰,把牌推倒,瞳孔震顫,“你把紅中丢出來幹什麼?”
“你讓我把不能成對的扔出去,我就一個紅中,然後還剩個單幺雞,反正都是要湊對,我比較喜歡這個鳥。”和他家養的鹦鹉小鳳很像。
甯啟洄給他看了看另一張牌,是一條幺雞。
他的牌很好,之前聽牌已經吊王,都是成對成順,剩個單紅中,下一輪随便摸個什麼都能胡牌。
這下把幺雞摸起來其實已經胡了,但是他很堅定地打了出去。
都把牌推了,甯啟洄看了眼林楓晚的牌,問:“你有三個紅中為什麼不杠我?”
“因為我的紅中沒你的有想法。”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它出現在牌堆裡。
在場三人:“……”
甯啟洄打牌實在是沒天賦,也總是忘記紅中可以當賴子牌用,吊王這種特殊的局面他也确實不太懂。
林楓晚摸摸鼻子,“要不你幫我寫作業吧,我給你錢。”
甯啟洄面無表情,“你不如直接讓我爸把我打死。”這要是被甯霄城先生發現了,估挨批都是輕的。
想到甯先生的性格,兩人默默對視。
江千陵:“……不是,誰知道你一點牌都不會玩,手氣也爛。”
淨說什麼大實話。
林楓晚難得贊同地看了眼江千陵,甯啟洄從小手氣就臭,班上四五十個人抽一個上去演講都能抽到他。
甯啟洄郁悶得要死,雖然輸了算江千陵的吧,但他還是坐在椅子上,為自己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發愁。
江千陵戳了戳岑柏意,岑柏意隻瞥了他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你惹的,自己哄。
江千陵絞盡腦汁想了想,最終得出一個完美方案:“要不,你做家教成嗎?低風險高回報見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