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啟洄:“?!!”
他勉強壓下臉上湧起的熱意,強壯鎮定道:“阿念,别亂說。”
岑念很不服氣,嚷嚷道:“哪有亂說,明明很像!”
甯啟洄嘴皮子再利索也不能對岑念說,他還小,不能教他些有的沒的——再說了,遇上岑柏意的事情,他總是沒有任何辦法。
甯啟洄眼觀鼻鼻觀心,決定不理會。
見他實在窘迫,岑柏意把他解救出來,“岑念,是你媽對你不好,還是你爸克扣你零花錢。”
就這麼把他們排除在“一家三口”的體系之外了。
甯啟洄:“……”
岑念:“……”
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以一換一,大道至簡。
岑念表情扭曲一瞬,随即嘻嘻笑道:“我說的是兩個哥哥帶着弟弟啊,有什麼問題?”
真正克扣弟弟零花錢的哥哥沒接他茬,語氣淡淡,“有空給他補補語文。”
甯啟洄嘴角一抽,點頭說好。
對抗路兄弟,值得信賴。
森林裡随處可見【小心有蛇】的标志,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顯眼的報警亭。
甯啟洄突然想起那次爬山的經曆,他瞥了眼沖到最前面興緻勃勃東拍西拍的岑念,突然扭頭看向岑柏意。
視線強烈到無法忽視,岑柏意扭頭,投以一個詢問的眼神。
“你上次……我上次給肖蓬羽撿懷表,你生那麼大氣做什麼?”猶豫着,甯啟洄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知道岑柏意是擔心他,但其他社員肯定也擔心,都沒做出那種反應。
他想,如果林楓晚在場,也最多是訓斥他幾句,然後有些後怕地護着他走完剩下的路,哪裡會給他甩臉色。
當時他确實少爺脾氣一下就起來了,但後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結合昨晚的猜測,他現在隐約有了一個想法。
岑柏意勾起一抹淺淺的笑,“你覺得呢?”
甯啟洄答不上來,反問道:“你來拉我,你不怕嗎?”
懸崖很高,掉下去肯定會屍骨無存。
他扯着旁邊生長的樹木,但岑柏意卻是直接沖了過來拉他,如果由于慣性沒能刹住車,那是會直接沖下去的。
“怕啊,我怕死了。”岑柏意默了一瞬,半開玩笑半認真道,語氣有了一絲波動,“當時有蛇,你撲上來做什麼?”
當時看見甯啟洄被蛇咬了,他心跳都漏了幾拍,大腦一片空白。
甯啟洄還是答不上來,幹脆裝死不說話,隻是錯開眼睛不看他。
岑柏意輕輕歎氣,每次都是甯啟洄先挑起話題,然後又縮進殼子裡不敢接話。
“答應我,以後别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好不好?”他微微低頭,眸色認真地看着眼前的人。
甯啟洄動了動嘴,他想說,撿表的事情他心裡有數,他又不是什麼濫好人,能為了别人的利益奉獻自己的生命。
他才沒那麼無私。
至于撲過去擋蛇的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許是為了哄生氣的岑柏意,也許是不想讓他受傷,又或許是哪根筋沒搭對。
反正,他就是那樣做了。
也不虧,起碼隻有他受傷了。
但到底還是沒能說出什麼來,他直覺這話說出來,岑柏意會氣死。
他隻是點點頭,答應了。
到底是沒忍心繼續逼迫他,岑柏意轉移話題,和他繼續聊了一路。
九鹿生态公園的鹿園在森林邊上,現在有十五隻鹿了,大都乖順地趴着睡覺,疊起長腿,把頭靠在腹部。
有一隻不太大的小鹿眼巴巴湊過來,用不太尖的角輕輕蹭甯啟洄,一旁的工作人員見狀,也笑,“小十三最皮了,今天居然這麼乖,看來很喜歡你。”
岑柏意沒看鹿,隻一直盯着甯啟洄柔和的側臉。
他想,是該這樣,大家都會喜歡他的。
——
回到主城區,他們又去吃了頓晚飯才回家。
小湯圓餓得嗷嗷叫,甯啟洄連忙給他加糧——走之前是放了足夠的鼠糧的,但小湯圓似乎過于貪吃,極為擅長“超前消費”,估計昨天就把兩天份額的糧給吃完了,不過水還剩了一些。
岑柏意也給圍着他轉的星星喂吃的,客廳裡俨然一副小型奶爸聚頭。
等收拾完一切,已經十點多了。
“早點睡,晚安。”岑柏意站在他卧室門口。
“你也是,晚安。”
甯啟洄也道了晚安,卻發現岑柏意站在原地沒動。
他疑惑擡頭,卻感受到身前人擡起手,搭在他頭頂,輕輕揉了揉。
“真的晚安了。”帶着些許笑意的聲音落下。
甯啟洄怔怔地盯着他離去的背影,直到對面的人進入房間,轉身和他對視。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彎起眼,“快睡吧。”
關門聲響起,甯啟洄猛地回神,也進了房間。
甯啟洄坐在床邊,腦海裡一直在回響那個摸頭的動作,很輕很柔,揉得很舒服,他都忍不住想要蹭蹭。
最後的那個笑容……他沒見過岑柏意這麼笑,笑得很溫柔,彎起了浸滿寒霜的眼眸,化去了渾身的冰雪。
像是解凍了的太陽,給他帶來滿滿的溫暖陽光。
他雙手捧住自己滾燙的臉頰,去窗邊吹了會風。
明月高懸夜空,今夜繁星點點。他想起了他,内心是完整的。①
他想,他是有點喜歡岑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