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微微開了一道縫,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邊,男人身穿白大褂,下巴挂着一點青色的胡茬,雖然不修邊幅,卻能看出是個面容清俊的青年。
趙易森一下就認出來了,這位便是剛才幫他看腦袋的江醫生。
江醫生不知在跟誰說話,表情一言難盡,像極了霸總文中勸說霸總不成,反被氣到吐血的霸總好友。
腦中奇妙的比喻一閃而過,江醫生微微轉身,頃刻間,房門被一隻指節分明的手猛地推開。
顧伽在訂婚宴上穿的那身墨染的西裝壓迫感十足,他剛換上的深藍色襯衣卻中和了這種感覺,他鼻梁高挺,帶着銀框眼鏡,西服上衣被解開一個口子,露出精瘦健碩的腰肢。
這一幕直接帥得趙易森舌頭打了個結:“顧......顧總?”
顧伽眼神輕輕瞟過他:“不是嗆到酒了嗎,怎麼被包成了個木乃伊?”
趙易森:“......”
對吧!終于有人跟他想的一樣了!
趙易森努力擡起左手,正欲把護士搖進來給自己解綁,沒注意顧伽已然邁開長腿走到他身側。
顧伽低頭盯着病床上的人。
寬松的藍色病号服披在趙易森的肩上,更顯得他單薄瘦弱,易家少爺臉色微紅,像是經曆了暴風雨後的幼苗,又像能令人緻幻的劇毒野菌,天然帶着一種脆弱到極緻的美麗。
他正孜孜不倦伸手去按床頭的護士鈴,換了以前,為這種事,易森怕不是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
這樣看來,自己這位前夫,到不全像是裝的
趙易森感覺自己的胳膊就快抻斷了,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護士鈴的時候,手腕卻被人輕輕壓了下去。
趙易森疑惑擡頭,眼底純然的一片清澈無害。
顧伽對上他的視線,半響,緩緩開口:“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商議下有關結婚的事。”
結婚?
趙易森陡然瞪大眼睛:對了,他不想這麼快結婚!
顧伽語調緩緩:“你的身體還沒養好,醫生說還得觀察幾個月,訂婚宴的籌備也需要時間,所以我想——”
趙易森一聽,這不跟他想的一樣,于是喜滋滋地接話道:“我也覺得還不着急——”
“……索性明天領證。”
二人的聲音同時落下。
病房裡安靜了片刻,易森仰起脖子,正對上顧伽的目光。
顧伽手上的青筋若隐若現,他擡起手腕,指尖搭在病床邊:“……易森,你剛才說什麼?”
趙易森嘴唇顫抖,他倒是想問,這位帥哥你這是在說什麼啊!
因為嫌棄重辦訂婚宴時間太長,索性直接結婚?這不太合理吧!
被包成木乃伊的趙易森頭有點暈,開始胡言亂語:“呃,顧總,您就不擔心我腦子被嗆壞了嗎,我覺得最好還是再觀察觀察……”
顧伽忽然附身靠在病床的護欄上,深不見底的暗金色雙眸對上趙易森,接着,一隻溫熱有力的大手掐住他白皙的脖頸,粗粝的虎口頂住趙易森的下巴。
“呃……”
顧伽的聲音很輕,悄無聲息地落在病房的地面上:“從開始到現在,所有的算計功虧一篑,你舍得嗎?”
趙易森所在的房間位于醫院頂層,平日裡,整條走廊都空空蕩蕩的,隻有早晚查房時,才偶爾有醫生和護士出沒。
病房門口,顧伽随身攜帶的兩名保镖站在兩側,買橘子回來的王飽飽被攔在門口,正坐在長椅上焦急地等候。
顧伽的目光越來越沉,幾乎要化作黏液一般的實質。
“……什麼?”
趙易森被猝不及防掐了脖子,雖然對方并沒有用力,可呼吸道被捏住的感覺還是令人有些不适,他被包成了個木乃伊,耳朵也嗡嗡的,聽不清聲音。
感受到手下傳來的脈搏的顫動感,顧伽仔細端詳了一會趙易森的表情,上下掃視過最後一遍,終于松開了掐在趙易森脖子上的手。
“……沒什麼。”
對方細白的脖頸上留下兩道淺淺的紅印。
顧伽展臂幫趙易森按下護士鈴,起身,沒事人似的緊了緊自己的領帶。
“别擔心,訂婚宴上的事情我并不在意。”他停頓了一下,接着道:“明天領證或許是有些操之過急,這樣吧,我會讓下面的人盡快重新籌備訂婚宴。”
趙易森的反應慢了半拍,沒來得及說話,隻呆呆地目送着顧伽轉身離開,
“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推開門,顧伽的目光從苦瓜精王飽飽的臉上一略而過。
他帶着兩名保镖,頭也不回地走向長廊盡頭。
“……”
路過的護士台上放了一束顯眼的藍色滿天星,顧伽明明已經到了電梯口,卻又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腳步一頓,繞了個彎,走了回去。
他指着那花笑着問值班的小護士。
“你好,請問這花是送給602的易森的嗎?”
護士長不在,小護士哪裡見過這種場面,被顧伽笑得心神恍惚,下意識點了點頭。
顧伽點頭道謝,擡手拿起花束,不顧小護士的阻攔,指尖稍一用力,就把花束内側附着的小卡片扯了下來。
“……”
沒有署名,卡片上隻有簡單的八個字。
歡迎回國,舊處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