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喬治和艾倫爆發了激烈的争吵。

如果是在過去，隻要喬治露出委屈的模樣，又或者艾倫表露了一丁點兒的哀傷，他們的戀人就會立刻驚慌失措，恨不得把最珍貴的寶物捧到愛人面前，隻希望對方能展顔一笑。

但這一次，他們嚴守着自己的戰線，沒有任何一方願意讓步。

“您為什麼不同意我上戰場？”艾倫忍着怒火，不止一次地問道，“您将為了榮耀踏上征途，您将為了偉大的不列颠成為一名勇士，這樣的您，卻要我做一個受人唾棄的膽小鬼嗎？”

“那是戰争，艾倫。”喬治皺着眉說，“入伍之後，身為軍官的我會得到最好的保護。我會得到最高級的儲備，最優等的掩護。但是你呢？作為一名普通士兵，我又要怎麼保護你？”

“我不需要您的保護，少爺。”艾倫說，“在戰場上，活下去是我自己的事。更何況，難道您忘了嗎？德國人的槍支對準的一直都是高級軍官，比起微不足道的我，您的處境難道不是更危險嗎？”

“不，你不明白，艾倫。”喬治搖着頭說。

艾倫花了很大的力氣，才不至于沖上去揪住喬治的領子：“我不明白什麼？是您明明說着這場戰争比我們想象中殘酷，卻還要義無反顧地踏入腥風血雨中嗎？是的，我不明白，我的确不明白，您是希望我留在後方，選擇像一個懦夫躲在安全的堡壘裡，選擇看着您面臨危險卻無能為力，甚至還要為此沾沾自喜嗎！”

艾倫的眼眶微微地泛着紅：“少爺，您這是在侮辱我。”他的聲音顫抖，緊握的雙手，指節用力到幾乎發白。

喬治心疼極了，他向來看不得艾倫露出這樣的表情，那比傷害他自己還讓他難受：“艾倫，我并不是這個意思。”喬治想要上前擁抱自己的愛人，但還沒靠近，就被對方後退一步拒絕了。

“我的愛，我的忠誠，它們一直都屬于您。”艾倫直視着喬治的雙眼，帶着祈求說道，“我不能和您并肩作戰嗎？我不能和您肩負起我們的未來嗎？如果您真的要扔下我一個人，為什麼不幹脆讓我也死在戰場上呢？”

“我不許你說那個字！”喬治下意識地大叫起來，他喊完才發現自己态度過激，深吸了一口氣解釋說，“艾倫，我好不容易從死神的手裡把你搶回來，我……我不能接受再一次失去你的可能。你難道忘了那一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難道你認為我還能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絕望和瘋狂嗎？艾倫，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少爺，”艾倫忍受着無比的痛苦說道，“現在的我很健康，您很清楚這一點。這樣的我，為什麼不能肩負起我應該承擔的一切呢？”

喬治搖着頭說：“不，艾倫，隻要想象你在槍林彈雨中穿梭，那就足夠讓我瘋狂了。是的，我一定會瘋掉的。所以求你了，我的愛，隻要你留在牛津，隻要知道你安然無恙，我就能無所畏懼。但如果你和我一起……哦，上帝哪，你要讓我怎麼辦？你要讓我怎麼安下心來？”

“您又讓我怎麼安心？”艾倫崩潰地說，“您為什麼隻在乎我的生死，卻忘了我也愛着您呢？”

“那你為什麼不能在乎我的感受？你明明知道我也這樣愛着你！”

在喬治看來，這一次他的愛人是多麼的無理取鬧啊，當然他很清楚，他在對方的眼中也是一樣。

喬治和艾倫兩個人不歡而散——這還是第一次。是的，為了讓艾倫明白自己的堅持，哪怕當晚艾倫要求和喬治分開睡，這都不能讓喬治軟下态度。

對此，安迪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萬分的疑惑：“喬治少爺那麼在乎你，幾乎像是愛着他的肋骨一樣愛着你，我的朋友，你為什麼認為喬治少爺會同意你上戰場？這太讓人驚訝了。”

在冷靜下來後，艾倫依舊難受極了：“我知道他是想保護我，可是……可我也是個男人，安迪，我為什麼不能保護他？我為什麼不能為他，也為了不列颠而戰呢？”

“因為你的喬治少爺太害怕失去你。”安迪說，“站在他的角度，我不認為他做錯了什麼。除非你殺了他，否則我不認為喬治少爺會改變決定。好吧好吧，不要這麼看着我，我親愛的朋友，我當然知道這對你來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