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他認識這名軍官嗎?
“想不到我們還能見面。”喬治面無表情地說,“我以為你和亞德裡恩、巴裡他們一樣,早就因為敗壞至極的品性被人活活打死了。但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
當那兩個熟悉的名字在耳邊炸響,對威廉來說不亞于一場驚雷。他不斷地看着喬治和艾倫的臉,雖然他還是想不起來他們是誰,但這兩個早就被人遺忘的名字,足以說明他們的身份:“你……你們……”
喬治繼續說道:“說實話,我很高興那位令人不恥的主事先生在離婚之後變成了一個一事無成的酒鬼,就那樣凍死在了街頭。我原本以為,你們得到了應有的結局。但現在看來,我當初放心得太早了,上帝遺漏了你,讓你這個惡棍多活了這麼多年,更在現在殘害了這麼多無辜的生命。”
“你是聖托馬斯救濟院裡的孩子!”威廉醫生驚叫道,“你是,你也是!救濟院的孩子,你們是那個救濟院的孩子!”
守在門外的衛兵被威廉醫生的尖叫聲吸引了過來,他們推開門:“長官,發生什麼事了嗎?”
在看到衛兵的瞬間,威廉不顧一切地叫嚷着:“救救我,是他們!是這兩個人在陷害我!我沒有殺人!我是一名醫生,令人尊敬的偉大的醫生!我沒有殺人,是他們,是他們!”
衛兵看向神色冰冷的喬治:“長官?”
“沒什麼,”喬治說,“隻是一個殺人兇手臨死前的胡言亂語。”
“不,我不是,是他們陷害我!”如果不是被鐵欄阻擋,威廉醫生是一定會撲出來的吧。但他注定要失望了,衛兵隻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重新關上了門。
“你們才是兇手!你們想要陷害我!”威廉将矛頭指向了喬治和艾倫,一張臉醜惡猙獰極了。
這就是威廉·克裡爾斯,喬治和艾倫童年噩夢的一部分,從始至終,他從來沒有改變過。
這一刻,憤怒和懊悔在喬治心頭燃燒着。
“我還以為,你最後會對你的所作所為感到懊悔。但是,我錯了。我當初不應該放過你的,”喬治站起了身,“像你們這樣的人,隻配凄慘地死去。”
在遙遠的過去,随着喬治從聖托馬斯救濟院被接回菲爾德莊園,那些啃食着孩童鮮血的救濟院人士就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在被趕出救濟院,失去了工作和身份後,幹事亞德裡恩因為年老,無所事事的他隻能前往另一個救濟院,然後在那裡品嘗了他曾經施加給孩子們的惡果。
主事巴裡不僅沒有升職,他的妻子還和他離了婚,并帶走了所有的嫁妝。于是在某一個清晨,這個該受詛咒的男人的屍體被發現橫陳在街道的角落,和許多垃圾堆放在一起。
喬治以為那些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再沒有關注過救濟院的消息,卻忘了,還有一個名叫威廉·克裡爾斯的年輕醫生,并不在死亡的名單上。
“惡魔會帶走你的,威廉醫生。”喬治說,“去地獄裡忏悔吧。”
威廉在死後會不會忏悔,喬治并不清楚,至少從被槍決前他依舊叫嚣着有人陷害他的模樣看來,他沒有一點兒的懊悔。這樣一個又哭又笑,不斷詛咒,沒有任何人類該有的品性的人,竟然成為了戰地醫院的醫生,多麼可笑啊。
“你們這群劊子手!恩将仇報的響尾蛇!”臨死前,源源不斷的詛咒從威廉醫生的口中傾瀉而出,在看到喬治的面龐時,他的掙紮尤為激烈,“我詛咒你們,讓德國人的子彈射穿你們的喉嚨!讓他們的大炮毀滅你們的軀體!對,讓毒氣毒死你們!你們不久就會來陪我的,我詛咒……”
“砰”的一聲槍響,一切終于歸于沉寂。
衆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令人厭惡和反胃的東西,在看到那具屍體倒地的時候,他們全都緊皺着眉,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轉身離去。
艾倫在離去前,鬼使神差地看了威廉的屍體一眼。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動作。是因為那些惡毒的詛咒嗎?還是這個人臨死前兇狠的模樣?
說實話,艾倫早已經看慣了鮮血,無論是戰友的,又或是敵人的,但這一次,他卻覺得這些血看起來不祥極了。
槍決的傷口,為什麼能流出這麼多的血液?源源不斷,綿延不絕。它們蜿蜒着,流淌着,在黃泥上刻畫着死亡的紋路,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像是豎起了毒針的蠍子,窺伺着遠去的人們。
“我詛咒你們!”那惡毒的話語在艾倫的耳邊重新響起,活像是那個該下地獄的鬼魂不甘地在他耳邊叫嚣。
“艾倫?”前方,喬治停下了腳步,呼喚着自己的愛人。
艾倫握緊了拳頭,已經結束了,那個人已經死了,不是嗎?他把那不安的莫名其妙的情緒甩在腦後,快步跟上了喬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