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什麼正兒八經的親姑親戚!就王花那德行還配給人當親姑?!”有嬸子陰陽怪氣諷道。
“王花幹的事兒是不地道,但這奇小子看樣子可是個好的,還是個秀才郎。王二小子真是分不清好賴,怎麼這個态度對自家表弟!”
說話的人替楊奇這個秀才放下身段來和王二緩和關系不值。
周圍村裡人說話并沒有特意壓低聲音,兩個當事人聽得一清二楚。
楊奇聽到有人還在揪着以前對王二不好這件事不放,眼底陰晴不定。
王二倒是絲毫不介意,連看都沒看楊奇一眼,啪的一聲關上了屋門。
楊奇沒想到他居然真的絲毫沒有正眼瞧自己,徑自關了門。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那扇木門。
盡管王二已經放輕了力道,但本就年久失修的木門還是在力的作用下搖搖欲墜,晃晃悠悠。
現在,這種晃晃悠悠落在了楊奇眼裡就是赤裸裸的嘲笑和不屑,讓他憤怒得眼底都泛上了紅血絲。
但身後毫不掩飾的‘竊竊私語’讓他及時定下神來,強忍下内心的不滿和憤恨。
他轉過身,真像個好心來關心從戰場上下來的表哥卻被冷漠地拒之門外的好弟弟般面露傷心,低下了頭。
村裡有人看不慣王二剛才的冷漠做法,出聲,“秀才郎可千萬别為了這麼一個冷心冷肺的人讓自己難受啊。”
“是啊,他有你這麼個弟弟,可是攢了幾輩子的福氣,怎麼一點也不珍惜啊。”
“剛才奇小子都那麼……”
聽着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言,楊奇努力壓住自己上翹的嘴角,離開這裡前,還不忘回頭看眼一直沒動靜的茅草屋。
兩個當事人走的走,進屋的進屋,圍在屋外的村裡人自然也就沒勁了,很快散去。
和所有人想象的情景都不一樣。
屋内,王二對門外的一切都視若罔聞。
八尺有餘的大塊頭正委委屈屈地坐在小闆凳上,一臉認真地刮着兩枚土豆。
茅草屋内陳設老舊,幾個被耗子啃了好幾個洞的木櫃上頭蒙着厚厚的一層灰,隻有炕頭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舊被褥能看出昨晚有人在這裡休息過。
土豆刮幹淨後,切塊。
他扯過放滿柴火的背簍,将木頭倒出來後。
筐底赫然躺着一隻肥碩的兔子和一條手腕粗細的蛇。
蛇在山上就已經被他摔死了,兔子還留了一口氣,但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了。
王二将兔子皮完好地剝了下來,然後剖開了兔子,開始做今日的午飯。
……
周檀和三娃子下山的時候,晌午發生的事兒經過半個下午的發酵,已經傳遍了村裡。
就連平日裡一向不管閑事的老木匠都聽說了。
回到小院兒放下背簍,周檀就急匆匆将意外斷成兩半的木矛送過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吃到瓜。
老木匠接過兩截長矛一臉驚訝,“這麼快就斷了?”
周檀摸了摸鼻尖,沒說是因為自己下山時一個不穩,下意識用長矛斜斜地往石塊處用力撐了下才斷掉。
索性老木匠也不是真的要知道答案,他起身又在木堆裡找了一根長度還算符合的木頭,對着舊的長矛比了比,覺得還算滿意。
然後對周檀說,“最晚後天給你。”
周檀點了點頭,注意力放在了老木匠剛才說的那個事情上,語氣猶豫,“那個王二身高是不是尤其高大?”
老木匠專心鋸着木頭,頭也不擡,“對,我記得他走之前就已高八尺了,就是瘦得很,餓得都脫相,一對黑招子都快瞪眼眶了。現在倒是不知道人長什麼樣兒了。”
周檀實在無法把上山時遇到的那個一眼渾身緊實腱子肉的男人,和老木匠口中的瘦竹竿描述對上。
付了這次的新長矛銀錢,又和老木匠瞎唠了兩句,周檀轉身溜溜哒哒地回了自家。
這回上山的收獲可不小,光留三娃子一個在家怕是忙活不及,他可不能繼續在外頭唠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