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擺手,“你随便給我個價就行。”
五牙兒按照鎮上賣的兔子價給了他銀錢,最後又被周檀塞了兩捆幹草才罷休。
天知道他西屋現在有多少隻兔子,不說發情時的動靜和窩裡拉尿的氣味,每天光是割草就讓他想一頭撞死。
要不是大部分體力活兒是王二幹的,他早想撂擔子不幹了。
市面上一隻野兔大概三十五文,兩隻就是七十文左右,周檀這兩隻公兔子體型肥碩,分量不小,五牙兒數了七十五文,他沒要那五文,塞了回去。
加上這些日子賣豆腐的銀錢和打獵得來的野雞和兔子,這兩三日内竟然不知不覺攢了一兩多銀子。
他手裡現在已經攢了七兩銀子,可以開始着手修繕三間屋子。
别的屋他不知道,他睡覺的西屋四處漏風和漏雨,昨夜他又被外頭鑽進來的冷風生生凍醒了。
修補屋子的事情不能再等了,趁早修補好,待到過年前幾日還能趕上再做一波兒豆腐生意。
次日,五牙兒就帶着村裡幾個會翻修房子的漢子來了。
因為家裡隻有一個小哥兒,周檀和做工的師傅們說完自己的想法後不得不避嫌,幸好春嬸子也帶着李桂來了。
兩人拉着周檀到相隔不遠的大全家去做鞋子,春嬸子和大全家的跟周檀說,“這幾日白日你就到嬸子家,家裡修房子的活兒就交給五牙兒盯着,你隔些時日去瞅兩眼就是。”
“你放心,都是一個村裡的,還有五牙兒盯着,肯定不能給你辦砸喽!”大全家的兒媳也跟着勸。
周檀知道她們是好心,隻好笑着應了下來。
今日天氣不錯,屋裡窗小光線暗費眼睛,幾人都搬了小闆凳坐在院子裡做鞋子,那隻黃皮奶狗子也被周檀帶到了這裡,現在就趴在他腳邊眯眼睡着,時不時哼唧兩聲。
既然要翻修,他屋裡那一籠一籠的兔子、辣椒苗、草藥、熏得幾十斤熏肉熏排骨和标槍等等肯定是不能暴露人前。
昨夜都被他收拾打包給了王二,讓他這幾日千萬小心照看,尤其是那盆辣椒苗。
家裡被他清理得隻剩下符合一個身體虛弱的小哥兒孤苦過日子的東西和痕迹。
這回翻修不僅銀子不趁手,日子也趕,所以周檀讓人先将他住的西屋給翻新修補好,如果有餘‘銀’的話,再修補一下漏雨的堂屋。
至于原主娘住的東屋,出于一種不想破壞原主娘生前痕迹的别扭心理,他暫時還不想打開屋門,沾染上他的生活氣息。
幾人在院子裡縫着過年要穿的新鞋子,周檀不會,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也找不到門道,隻好編兔子籠。
大全家的和春嬸子都在笑他眼尖嘴利就是手拙,看到他還在編兔子籠,順口說了一嘴,“你都編了幾個兔子籠了,也沒見你養隻兔子。”
大全家和周檀家不遠,從沒見着小哥兒還上山打過兔子草,沒兔子還一直編兔子籠,這讓她們都開始打趣周檀是饞兔子肉了。
春嬸子以為他實在饞兔子肉,說他家五牙兒和桂哥兒前幾日從外頭拎回來兩隻兔子,等今晚回去讓他上他家吃去。
那架勢吓得周檀趕緊拒絕,隻是學着編些準備着。
唯二知情的李桂瞅了兩眼被打趣得直忍俊不禁的周檀,又看了看他口風不算嚴實的娘,算了,他還是閉嘴吧。
檀哥兒家裡之前倒是有兔子,現在都在他們家呢。
屋子翻修,豆腐自然就不做了,和幾個來或換或買豆腐的鄉親們說好年前肯定做一回後,周檀就收拾收拾覆了一層灰的竈台,給自己熱了些飯食當晚飯。
和衣睡了一夜後,他清早就起來,拿出一塊兒昨晚王二送來今日要做的熏肉,準備炖一鍋熱乎乎的熏肉湯給村裡來幫忙做工的人墊墊肚子。
雖說不需要他日日盯着、頓頓管飯,但偶爾一頓兩頓開個小竈,也算是給人家貼補些油水,不至于真當個甩手掌櫃。
一斤多的熏肉洗好,刮掉黑漆漆的外皮兒,切成片,加入些蘿蔔塊兒一齊下鍋炖上。
之前那半扇豬吃不完的幾十斤都被他用煙簡單熏了一下,堂屋頂上的房梁都被他那幾日熏黑了,再加上這裡天非常冷,至少能多保存個十來日。
等五牙兒帶着幾個叔伯兄弟過來做工,蘿蔔熏肉湯剛好出鍋。
周檀給的工錢不算低,雖然不管飯,但村裡人很多人都想來幹,冬天莊稼地的活計都歇了,能在村裡找個有工錢的活計多難得。
為自己村裡幹活,本來就盡心,更别提今早一來竟然還有肉湯喝,大家也都挺不好意思的。
“檀哥兒我們都多收了工錢,哪能再來吃你的肉啊?”一個年紀大些的老叔擺手。
“叔伯們都是好心來給我幹活,我也不能管飯,家中雖不寬裕,但偶爾給大家做頓熱湯暖暖胃還是可以。”周檀笑着回道,手上已經開始舀湯了。
五牙兒見他是真的有餘力,幫着開口,“既然檀哥兒今日都給咱們做了,那就喝吧,大不了再加個點兒快點給他屋子拾掇出來。”
聽到這,叔伯才松了口。
“那行,今日就算了,往後幾日可不能再幹了,你如今一個人也不容易,怎麼還能讓你來貼補我們油水呢。”這回大不了他們晌午不歇,早些給他幹完。
剩下幾人都高興喊了聲多謝檀哥兒。
家裡碗不夠,周檀本來打算去大全家借兩個,裡頭一個年紀最小的樹小子家就在周檀家前頭那排屋子,不嫌累跑着回家直接拿了兩個碗。
鍋裡肉管夠,周檀也不手抖,一人分了滿滿一大碗熱乎乎的肉湯,裡頭的肉片比蘿蔔都多。
樹小子口水直接就留下了,哼哧哼哧悶了大半碗才戀戀不舍地将腦袋從碗裡擡起來,準備留點兒給家裡人也嘗嘗。
樹小子這般的也不在少數,還有兩個家中有孩子的叔伯都隻是小口小口珍惜地嘗了兩片肉,将湯和炖入肉味的蘿蔔塊兒喝了,剩下的肉都留了下來,想帶回家裡,還能添個肉菜。
五牙兒和幾個沒成家的青年漢子倒是一口悶了,正要打水自己将碗刷了的時候,
周檀自己喝了一碗暖暖肚子,就背着一個背簍說是上山撿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