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最上頭的黃泥還沒幹透,周檀将視線移向了面積一下子變大了兩倍的小院兒裡。
三間可憐的草屋在青磚院牆的襯托下格格不入,異常矮小簡陋,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院牆底下,靠近三間草屋處壘了兩個挨着的雞窩和狗窩。
小黃還太小,周檀擔心給它移出屋子夜裡會凍死,狗窩就暫時沒打算動。
雞窩也空落落的,冬天不适合抓小雞仔,春嬸子和桂花嬸子都來說讓他千萬别費那個銀子去鎮上買,等開春家裡孵小雞,勻給周檀幾隻就是。
于是雞窩也空置出來,留着明年開春再養雞。
堂屋空落落的,一個半人高的木頭碗櫥立在牆角,邊上倚着一個小八仙桌和兩個小闆凳,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家具了。
由于兔子群目前仍處于保密階段,所以沒有專門做兔子的窩,多餘的土磚就堆到了院牆底下一角。
兔子窩他打算用一種養殖模式搭建。
正好,西屋後頭有塊兒之前搭院牆時特意留出來的空地,面積不小,而且前頭有西屋的後牆擋着,左右和後頭靠着比一個人還高的院牆,十分隐蔽,不特意繞到西屋後頭根本看不到這還有這麼大一處空地。
這讓周檀不得不感慨幸好他家周圍沒幾戶人家,有也是隔得遠遠的,所以每戶人家分的地格外大。
不過地分的雖然大,但起間房子還是件不容易的事,村裡除了富裕些或特殊情況的人家,大多就是三間屋子,頂多家裡孩子多在旁邊多蓋間廂房,所以屋前屋後都有不小的自留地,都種着菜。像他這樣把自留地用院牆圈起來,還是極少數,或者說沒有。
王二就帶着幾籠馬上就要靠牙啃出自由的八九隻兔子送了回來時就看到周檀在和黃泥。
他那兩間茅草屋和周圍幾戶人家挨得太密,隐私不好不說,他這幾日很少出門,實在不能不出門時都在擔憂等他回來兩間草房子可能就被這窩鋼牙兔啃倒了。
兔子窩貼着院牆,已經壘了一層‘地基’了,王二本來準備送了兔子就走,看到周檀在幹什麼後頓住了離開的腳步。
“搭兔子窩?”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接過了和泥的力氣活,這力氣也有他的一份。
有了王二的加入,效率一下快了起來。
兩人趁夜壘了三層,周檀覺得差不多了。
一層六個方洞,一個洞能容納兩隻大兔子或三四隻小兔子,十八個單間完全夠了。
朝外那面敞着,周檀用這幾日閑時編的藤編網罩在上面,一一綁好。
不過看到剛放進去的兔子,下一秒就呲着森白的大闆牙開始啃咬起藤編網子。
看得周檀愁得眉頭都耷拉下來了。
“除了草繩,還能用什麼?”
王二挑眉,“兔皮繩子?”
周檀哽了一下。
不知道兔子會不會吓破膽兒,但他這主意可真夠損的。
其實最好的材料是鐵絲網,但他暫時用不起。
兩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對策,還是王二攬下了這件事,說等他哪天去縣裡看看有沒有能防兔子的東西。
至于這幾天,沒辦法,隻得勤着些喂,吃飽了就懶得啃這些幹藤條兒了。
周檀往裡頭扔了不少王二帶來的草料,然後裡三層外三層地綁好三層防逃網,最後還往上頭蓋了不少稻草,用作保暖。
王二看了眼沒什麼活計,就拎着倒完草料的空簍子走了。
一排土磚兔子窩從傍晚天剛擦黑做到天色黑沉,剛才幹活不覺得什麼,現在一停下來,頓覺四下一片寂靜,隻餘在空中打着旋兒呼嘯而過的風聲。
似是心中有所動,他忽然擡頭往上看了眼。
黑得泛着幽藍的夜幕上綴着城市中難得一見的星辰,密密麻麻,不時閃爍。
他平日裡塞滿了銅臭味的腦袋忽然冒出了一句前世背過的詩: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1。
盯得久了,神智仿佛都要陷進去。
他在屋外頭站了很久,直到夜深了,風也大了,吹得他才如夢初醒般收緊了衣襟,匆匆回屋。
下午人多眼雜,提醒盲盒到達的機械音被他暫時壓在了腦後,現在終于有空将抽個盲盒。
随着腦海中默念一聲開,一個長寬高将近一米的和之前木匣子同款花紋的木箱子以不符合它體積的聲勢,無聲地平穩落在了西屋炕上。
周檀雙眼不由得瞪大了些許。
這、這回到底是什麼東西?
居然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