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隻留一抹殘陽挂在天際。
螳族宮殿内燈火通明。
雖然螳主已經說了是小宴,但這小宴卻比安朗想得還要宏大。
簡直可以趕上電視劇了。
安朗被引至最高處落座,在數級台階之下,衆多雌蟲左右排開,分席而立。
待安朗落座之後,左手邊第一位雌蟲便上前一步。
“大刀族,雷利·沃克。”剃着闆寸的高大男人面容冷峻,硬邦邦地蹦出幾個字後便單膝下跪停留在了大殿之上。
安朗還在思考大刀族是不是大刀螳螂的意思,就被這一跪吓了一跳,他還來不及說話,就見又有一個雌蟲走了上來。
與前面雷利目不斜視的模樣不同,這個雌蟲明顯要痞氣很多,他眉毛上有一道偏近白色的疤痕,使得右眉截為兩段。
他穿着寬大的袍服,衣襟卻開得很低,露出寬闊的胸膛和小麥色的腹肌,他直勾勾地看着安朗,挑了挑斷眉,眼神中說不出是輕蔑還是挑釁,他慢悠悠地開口介紹道:“廣斧族,尤灼·辛。”
禮儀官敲了敲手中的竹片,尤灼才收回視線,單膝跪了下去。
緊接着又上了幾位,都分别報上了自己的族類及姓名,不一會兒,安朗面前就整整齊齊跪了四排。
坐在椅子上的安朗腳趾都摳緊了。
他要說什麼?難道要像大胖橘一樣撂牌子賜花嗎?
安朗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雌蟲們,他們一個個身材高大威武,肌肉緊實,即使單膝跪在地上,也掩不住身上肅殺之氣。
選不出,根本選不出。
這些雌蟲随便哪一個都可以輕而易舉捏爆他的腦袋!
救命!
他的緊張落在林德伯格眼中,于是他擡手下壓,做了個停止的動作。
禮儀官很快不再讓排在後面的螳族上前。
“可有中意的?”
安朗連連搖頭,就見底下的雌蟲全都擡起頭看他。
螳族的發色和瞳色千奇百怪,綠色尤多,而且大多還會發光!
毫不誇張地說,那一瞬間安朗都要厥過去了。
林德伯格擰起眉,他揮了揮手,禮儀官便按照次序繼續宣雌蟲上前。
直到最後一位雌蟲入場,安朗都沒能扔下一片竹箋。
底下密密麻麻的蟲子已經把安朗整麻了,即使是其中最瘦小的亞雌,看着也比他能打多了。
“一位中意的也沒有?”林德伯格的聲音很低沉。
安朗繼續搖頭。
林德伯格已經看出來安朗是存心不想選了,他道:“既然你沒有中意的,那便按軍功排。”
“前十位可成為——”他拉長語調。
“啊别别别别!”安朗連忙打斷他的話,開玩笑,按軍功排,那選中的肯定都是武力值最強的雌蟲呀!他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讓我再想想,讓我再想想!”安朗腦袋轉得飛快,“雌父應該也餓了,不如我們先吃飯!”
林德伯格瞥了他一眼,沒再說話,那就是同意了。
安朗松了口氣。
傳菜的蟲子們井然有序地進入,突然,安朗眼睛一亮。
他找到了一隻沒有他高的蟲!
那身高一看就沒成年!沒成年就意味着攻擊力小!攻擊力小就意味着他活下來的幾率更大!
就這隻了!
沒有說不能選侍從吧!
雖然有些對不起這個少年,但是安朗别無他法!放心!他絕對不是壞人!!!
安朗在心底打定了主意,當林德伯格放下筷子正要開口時,安朗就迅速接話道:“我已經選好了!”
“哦?”林德伯格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安朗。
安朗哐哐指了幾個亞雌,他餘光瞟到林德伯格的臉色,又點了雷利、尤灼和科萊。
他不是傻子,下午終陶說的那番話百分之百是傳達的林德伯格的意思。若是他不選這幾隻雌蟲,這幾隻雌蟲也有辦法進來。
挂在安朗腰間的牌子轉眼隻剩一張了。
“我還有一個蟲選。”安朗頓了頓,“隻是不在這名冊上,不知道雌父能否應允?”
林德伯格神色淡淡地看着安朗,然後輕輕颔首。
既然安朗已經把最重要的幾支雌蟲選中,那随他心意也無妨。
得到應允的安朗快步上前,親手把最後一片竹箋遞給那站在角落裡的少年。
那少年一驚,便要跪下。
安朗連忙扶住他,低聲道:“拜托了,幫個忙!”
少年驚惶地擡頭,這下輪到安朗吃驚了。
這少年竟然長得像是手辦一樣!
他的眼睛很大,鴿血紅的眼睛即使在有些昏暗的環境下也透着攝人的光澤,如同寶石。
黑發紅瞳雪膚。
濃烈的顔色碰撞在他身上卻呈現得恰到好處。
最絕的是他的右眼瞳仁下方有一道拖曳而下的暗紅色疤痕。
簡直像是動漫裡的人物走出來似的!
隻是劃在臉上的傷,不知道這小孩子受了什麼樣的委屈。
此刻他正劇烈顫抖着,纖細的骨架都像是要抖散了似的,紅色的眼睛蓄積了淚意,卻遲遲不敢落下。
安朗本來就心懷歉意,這下看到這少年可憐巴巴的表情便更過意不去了。
“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