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
安朗的腦袋裡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他已經跑到了分隔牆之下,一隻類蜈蚣的巨蟲看見了他的到來,立刻人立而起,腹部的步足歡欣雀躍地舞動起來,它們不完全一緻卻又互不交叉,看得人脊背發涼。
蜈蚣低下頭,冰冷無機質的眼睛隔着分隔牆與安朗對望,它的颚足也興奮地翕動起來。
一隻尋常大小的蜈蚣隻能讓安朗感到惡心,但是放大了數百倍之後,就隻剩赤裸裸的恐懼了。
若他越過分隔牆,等待他的就是被數蟲分食的命運。
那還不如留在着呢!好歹殘肢斷臂能在一隻蟲的肚子裡集合!
安朗回過頭,樹影疊疊,早已看不到來路。
他沒有跑回去,因為他就沒想過蘭修會等他。
生死時刻,不能要求别人舍己為人吧。
他們之間不是親朋好友,連熟人都算不上,甚至可以說是仇敵。
畢竟是原身害這隻雌蟲落入這般死地,蘭修對他自然會有恨意。而且站在蘭修的角度上看,這一切就像是他排的戲一樣!
安朗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滋味,上輩子死的就夠突然了,誰想到這輩子死相會更難看。
他也不是聖母,會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人丢掉自己的性命。
當時敢把繩子留給蘭修,是因為他有個蟲終端有出入權限,他可以跑出分隔牆但蘭修不行。
他這樣做兩個人都有活下來的機會,誰想到他點兒那麼背。
怪不得以前抽卡的時候連張SSR都抽不到,唯一抽到的那次他還出車禍挂了。
非酋竟是他自己。
算了算了,原身本就欠蘭修的,他一個穿越的,借用了别人的身體,也得幫别人還個債吧。
而且說不定再拖一會兒能等到救援呢!
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安朗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快速地爬上了一棵樹,或許是危機激發潛能,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特别輕,爬樹的時候竟然沒有很大難度。
這裡的樹尤為巨大,且枝繁葉茂,他暗自希望星豸不要看見他。
然而爬得越高視野便越開闊,他看見硬殼甲蟲就像是推土機一樣将附近的樹幹全部撞到,失去獵物的蹤影使它變得非常狂暴。
随着它的逼近,安朗突然發現,這隻甲蟲的腦袋上隻頂着一隻綠幽幽的眼睛,另一邊突觸上原本是眼睛的位置此刻是血糊糊的一片。
原來它的狂躁不是因為看不見獵物!而是它的左眼被削掉了!
下一刻,他背心一涼,就見甲蟲的眼睛突然轉向了他。
他們對視上了!
這隻甲蟲的眼睛長在升起的突觸之上,周圍沒有任何組織的覆蓋,隻底部連接着細長的凸起,眼睛雖然成為了它的弱點,但也給它帶來了無與倫比的視力,它竟然能透過層層樹葉的掩映直接看到安朗!
它将突觸收回,眼睛穩穩地落回凹陷處,一層灰色的薄膜覆蓋在上面,緊接着它一個猛沖,安朗所在的幾人合抱的大樹瞬間震顫起來。
無數斷枝從樹上墜落。
他胯坐的那根并不特别粗壯的枝幹也已從中折斷,安朗隻能抓住主幹上凸起的結節向上爬。
該死!
星豸見到他變得更為興奮,它的蟲螯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好似在慶祝即将到口的獵物。
一隻高等級的雄蟲,對于星豸而言,可以說是滿級的經驗包。
它的精神力将大為提升,A級的星豸已經開了神智,它知道如果将眼前的獵物吞下它就有機會能成為母蟲!
安朗咬緊牙關,竭力向上爬去,他的手腳都已磨破,他的背部傳來奇異的酸痛,但是此刻這些疼痛都在劇烈的心跳下被他忽視。
大樹的主幹在不斷的撞擊下已經發出咔嚓的斷裂之聲。
三。
二。
一。
安朗在心中默數三下,在大樹轟然傾斜的時候縱身一躍,跳向遠處的樹枝。
抓住了!
在巨大的沖力下,樹枝被拉得下彎,細小的枝幹噼噼啪啪被折斷,他的臉也被尖銳的樹枝劃破。
但是他成功跳了過來!沒有落地!
#我在蟲族當猴子#
星豸瞬間調轉方向,又沖向他現在所在的大樹,安朗隻好繼續跑路,幾次反複後,安朗的動作越來越熟練,身體也越來越輕盈,他覺得手臂、肩胛和背部都開始不正常地發燙。
他再一次落在一根枝幹上,卻遲遲沒有見到星豸的襲擊。
安朗回頭,驚吓中他看見一個人影出現在星豸面前。
他身材瘦小,一頭黑發,紅色的瞳孔在叢林之中泛起幽光。
是蘭修!
削掉星豸左眼的果然是他!
那邊,蘭修已經和星豸打了起來。
滿地的枯葉随着星豸猛烈的沖擊而飛起,蘭修瘦弱的身影雖然靈活,但是他的攻擊對于有着堅硬外殼的星豸而言就像是撓癢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