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看你這樣的态度其實也差不多已經決定了吧？如果阿英勸不過來怎麼辦？你要跟阿英分手嗎？”菜泡飯小姐好像是食客裡唯一能夠冷靜說話的人了。

“才不，我去廣州上班就是為了和她結婚，如果分手的話不是所有付出都變成白搭了嗎？”

“那你有想過如果你在廣州，你或者阿英有人出軌了呢？這種事情不是說不定，而是概率很大吧？”正是我沒開口的那句話所顧慮的。

“我不知道，我已經沒辦法去想這種事情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小斌好像并沒有怎麼努力想要說服阿英的樣子。他如往常那樣每天早早地出門上班，然後加班到深夜，在我這裡坐會兒，直到很晚才回去。

另一方面，好像小斌已經瞞着阿英答應公司調動去廣州了，一切手續都在按部就班地辦理，直到最後連去廣州的火車票都已經買好了。

那一晚，我的店還沒有開始營業，阿英一個人來我店裡了。

“想吃點什麼？”

“老闆，能幫我炖一鍋蓮藕排骨湯嗎？”阿英拿起手裡的塑料袋，原料她都買好了，“我們住的地方沒有廚房，偶爾電飯煲也隻能做些簡單的菜。我想給小斌炖個湯讓他帶到路上喝。”

“所以你同意小斌去廣州了嗎？”

“沒有哦，我怎麼可能答應呢。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在畢業之後還在一起的，我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讓他離開？”

“但現在溝通工具這麼發達，每天還是可以聯系上的吧？要是真有什麼事的話，也能随時回來啊。”

“那和每天在身邊的感覺完全不同哦。雖然現在他也是每天都撲在工作上，但到最後，他還是不得不回到那個地方，情願也好，不情願也好，開心也好，傷心也好。可如果他再也不用回家，他就會有所選擇，開心的時候才會給你打電話，傷心的時候就會任由自己孤身一人，我也不能聽他抱怨，更不能和他一起分擔。這樣一來，兩人交往就沒有意義了吧？我反倒成為像故鄉的老媽那樣的存在了。”

“說的也是。”這比喻倒是有些形象。

“而且老闆你也應該見到過很多男人異地戀最後找外遇的吧？”

我想在這種時候否定，可好像并沒有什麼底氣。畢竟是在大城市裡生活，各色人等看了不少。不過火腿泡飯小姐幫我做出了肯定的答複。

“男人啊可是會比自己認為的還要容易寂寞哦。就像剛剛說的那樣，男人一旦離開了你，他很快就會覺得你不理解你，很快身邊的女人就會乘虛而入。所以說，自己的男人還是要緊緊抓在手上才好。”

火腿小姐聽了她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就算事情真的往這方面發展，說話的人也得先有個男朋友再說才有說服力吧？

“但是他明天就要出發了啊，你打算怎麼辦？”我問到。

“那才是我煩惱的地方，我都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一天天離開他的日子了。”

“不好好談談讓他留下嗎？”

“把他留下又能怎麼樣？我們都不是能靠父母好好生活的人，現在這樣生存都已經夠辛苦了，繼續這樣生活下去真的有未來嗎？我們都不能有把握地确定吧？”阿英苦笑着說，“至少現在有這個機會還能搏一搏改變下機會。至于我，隻想讓他上路時能夠記得我，能夠在一路上都好好地記着我為他準備的味道。”

原來如此，原來是沒有自信啊。要想在家裡做這道菜的話确實夠不上店裡的設備。畢竟是做家常菜生意，常備上一鍋熬過夜的高湯是小店裡必備的。用我這鍋高湯做這道菜就能比她自己做省力不少。将排骨汆水去腥後，放到已經煮開的高湯裡。按标準的做法，用排骨吊鮮味沒那麼容易，但因為是明天給他帶火車上準備的餐食，所以再熱下後二次焖煮就會像排骨原湯那樣酥軟了吧？然後放入生蓮藕，想要明天在保溫餐盒裡依舊鮮脆，也不能煮得像平時那麼開。煮不同的菜得用不同的鍋具，年輕人家裡不常用的砂鍋，我這裡倒是可以出借上一副。

砂鍋的保溫性異常好，就算離開了火那鍋湯還是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泡，高湯的醇香跟着水霧很快在屋裡彌漫開來。我想讓阿英嘗上一口，看那是不是她想要存留下來的味道。

忽然有些希望，這一刻能讓這香味在屋裡可以延留得更醇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