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一動,忙闆起臉,轉過頭去。既而悄悄滑動了一下手指,盡可能地将他的手腕全部包住。
走到車廂面前,謝辛辛将兩人牽着的手晃給徐明庚看:“我紮了。”
徐明庚笑得志得意滿:“陸公子,你感覺如何呀?”
陸清和斟酌了一下,道:“面熱、目眩、手腕酥麻、心悸躁動。”
阿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聽公子的話不敢多動,猜也是謝辛辛向公子紮了一種毒。
但公子這形容卻聽着感覺這麼不太對勁呢?
阿鳳想了想,自己幼時每次去找四姨娘複命,見到後宅的漂亮姐姐,都有這個症狀。
謝辛辛在手裡狠狠地捏了一把。
陸清和嘶了一聲,老實道:“疼。”
徐明庚并未察覺什麼,一拍掌:“疼就對了!”
“這新的東洋毒種,疼起來如萬蟻撕咬,生不如死。第一天隻有傷口疼,第七天毒至四肢,第十四天蔓延到腰腹,第二十一天,嘿嘿……”
謝辛辛沒想到這針上淬的毒這樣險惡,皺眉道:“世子這是何意?我們殺了他,北瑛王府也會派新的人來查。”
“殺了他?”
徐明庚斜斜地看着二人,“誰說要殺他了?世子要的是控制他。”
這新毒不比蝕心散會置人于死地。此毒服藥可解,七天一次,服藥後疼痛全無,但不可停藥。停藥之後的七日,疼痛百倍,十四日直接七竅流血而亡。”
陸清和聞言,也不知是不是出于畏懼,終于起了興趣一般,認真問他:“解藥呢?”
徐明庚骨碌碌地轉了轉眼:“解藥自然是有的,隻要你答應以後配合世子做事……你要是不答應,我……”
“我答應。”
“啊?”徐明庚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陸清和全然不反抗。
“我答應。”陸清和俨乎其然,極其配合,“你把解藥給我吧。”
徐明庚呃了聲,對這種情況不太滿意。但還是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在陸清和眼前晃了晃:“這就是解藥。”
謝辛辛一見,剛要伸手去奪,徐明庚又把瓶子收了回去。
徐明庚道:“沒那麼簡單。”
謝辛辛蹙起眉毛:“徐大人辦事怎麼這樣拖沓。”
“你!”徐明庚怒上眉梢,又在心裡說服自己忍了一口氣,怪聲怪氣道,“謝掌櫃,這人給我們、給世子添了這麼多麻煩,就這樣把解藥給他也是便宜他了。”
謝辛辛問:“那你想怎麼辦?”
徐明庚在廂内的軟墊上盤起腿,搖頭晃腦起來:“我想……”
“我想讓陸公子,跪下求我。”
謝辛辛一怔,就去看陸清和。
這人卻端正地斂着眼睛,眉目修長,眸光平靜似深秋的潭水,絲毫不為所動。
謝辛辛轉頭笑道:“徐大人好出息,私下裡沒少對着世子學狗叫吧?叫得這麼像?”
徐明庚終于一怒:“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辛辛:“沒什麼意思,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徐明庚氣得手指發顫,指着她道:“謝掌櫃,我們不是一頭的嗎?你不也是宣王世子的狗?你還是一隻……”
沒等他污言穢語脫口,陸清和突然伸手出來,死死箍住徐明庚的喉嚨。指骨堅硬,扼得他倒吸涼氣。
“你,你……解藥弗昂要啦……”徐明庚滿臉震驚,卻因為喉間被扼制,說不清話音。
忽地他脖間一涼,像有一根銳器穿過肌膚,徐明庚臉色一慘,剛要大叫,又被陸清和把聲音捂在口中。
謝辛辛拔出淌着血的毒針,拿到徐明庚的眼前,笑道:
“徐大人,這可怎麼辦,你中毒針了!我聽說這新的東洋毒種,疼起來如萬蟻撕咬,生不如死啊。”
徐明庚嗚嗚咽咽地落下淚來,拼命搖頭。
謝辛辛對陸清和使了個眼色,陸清和另一隻手一探,從徐明庚的衣袖間拿出解藥來,揣進了自己的懷裡。
“現在你連解藥也沒有了,怎麼辦啊?”謝辛辛學徐明庚的樣子扮起個哭臉,轉瞬又嚴肅道,“所以你現在要聽我的,他把手放開之後,你不許叫,不要亂動,否則,我把解藥自己吞了也不給你。”
徐明庚忙點點頭。
待陸清和的手一放開,徐明庚忙哭腔道:“謝小掌櫃,小的不知輕重,唐突了你們二人,你們二人有什麼吩咐,說,隻管說。”
陸清和回身落座,仍是不語,靜靜看着謝辛辛。
謝辛辛回望着他,望着面前此人遺世超塵,玉面仙尊般的眉眼,此時隻是乖巧地等待她的發話,仿佛徐明庚方才冒犯的隻有她,沒有陸清和。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看向徐明庚,曼聲道:
“我想讓徐大人,跪下求我。”
“哦,還不夠。”她笑得皎潔燦爛,如晨光中初綻的木蓮花。
“跪下,求我,學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