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和很是無辜:“未曾。我為何走?”
謝辛辛:“……”
風起,銀杏葉忽然簌簌落了謝辛辛滿頭。
謝辛辛晃了晃腦袋,才擡起臉來看他,正巧看見他想要替自己拂去落葉的手。
她啪地一下打落他的手,“那你怎麼不在衙門門口等我。”
連她自己也未發現,她的語氣中半是委屈,半是嬌蠻,總之,就不是她想表現出的冷心腸。
陸清和揉了揉被她打紅的手背,從袖子裡拿出透着亮油的油紙包來,低聲道:“……桂花糕。”
謝辛辛:“嗯?”
陸清和的發絲被風吹亂了幾分,他也不去理,隻是看着她,笃定道:“你喜歡桂花,在邺州的時候。”
謝辛辛:“……給我買的?”
見她有些松動,陸清和笑了,“不是,給小狗吃的。”
謝辛辛有些錯亂了。
他喜歡自己?不喜歡自己?那他方才心平氣和地說什麼“不嫁也無妨”,“什麼都沒說”,好似渾不在乎的模樣,如今又是為哪般?
打住,且打住。
既然他什麼都沒說,自己何必自作多情。
她甩手要走,“你這是為什麼,特地消遣我?”
陸清和尚未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識思考了一會兒,謝辛辛已經走出了兩步。
他一怔,剛要擡腿去追,謝辛辛又自己折了回來,奪過他手上的油紙包,“拿來。”
“馬車呢?”
“我們約定如舊,我去把賬本取來,你要娶……你要帶我去雲京,進北瑛王府看看。”
陸清和未等她說完,先是一笑,接着笑容便慢慢淡了下去。
“你看了卷宗。……是怎麼說的?”
約定如舊,就是說,果然還是北瑛王府嗎。
謝辛辛吸了吸鼻子:“沒怎麼說,隻看到文書提及北瑛王府當日有遣來使,但言辭含糊,不知可不可信。”
他便沒再說話。
若是父兄真是她的仇人呢?自己難道要讓她嫁入仇家嗎?
他低下眼睛看她,心中複雜,有意忽略了她沒說完的娶字,沉默了片刻。
他忽然發現了問題,“馬車,馬車不是就停在原地麼?我一個人出來買桂花糕,阿鳳看車,沒跟着我。”
“啊?”謝辛辛道,“衙門附近沒有馬車,我也沒見到阿鳳。他沒跟你說什麼嗎?”
兩人對視了一眼,謝辛辛從他的眼裡讀到“沒有”兩個字。
可阿鳳一向唯陸清和是從,絕不是會亂跑的孩子。
陸清和想了想,隻說罷了,“阿鳳有武功傍身,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也許他發現了什麼情況,跟上去看了。”
“是嗎?”謝辛辛仍覺得不妥,沒來由地覺得一陣寒意,四下張望,“不知怎的,我忽然覺得好像有人偷偷盯着我們似的。”
陸清和忽然拉上她的手腕,“他解決了事情自會自己回玉春樓的,賬本的事情先不急,我們回酒樓等他便是。”
謝辛辛一個措不及防,就被他拽着朝酒樓的方向走出去了。
又是手腕?
問他喜不喜歡,他在馬車裡敷衍自己。現下又是買糕點又是拉手腕,能有什麼好心思?
謝辛辛忽然起了壞心,擡腕一轉,反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裡。
她隻覺得陸清和的小臂倏然一緊,僵住了。
謝辛辛笑道:“遮遮掩掩的做什麼,想牽就大大方方的。”
他急着分辯,“誰想……”
卻因緊張,手指愈發用力,緊緊地回握着她。
她指節都被握得疼了,皺了皺眉,卻還是咧開一個笑容。
“……就當我最後一次戲弄你。”
陸清和:“什麼?”
謝辛辛抓着他的手,借力往後一扯,生生将他拽得與自己臉貼着臉。
鼻尖的呼吸很近,他身上的松香味與她口脂的香氣繞在一起,釀成細密的霧。
陸清和一時怔忪,本該是沉靜的眼睛此時慌亂得似隻受驚的鹿,無措地左右看了看,最後望着她的鼻尖。
“沒什麼。”謝辛辛說,“我是想說,今日晚膳我來下廚,你嘗嘗我的手藝。”
她擡起臉,眼睛亮亮的,一派少女的純真。
如果不是拿着趙都雲給她的毒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