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青昙滿不在乎地撇撇嘴:“好兇噢,哪有姐妹之間這樣說話的。”
謝辛辛:……什麼時候和她成的姐妹?
她從腰帶裡面拿出一個和藥盒子一模一樣的檀木小盒,往謝辛辛手裡一塞:“不就是對這個感興趣麼,給你。”
謝辛辛冷不防手上多了個東西,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邊青昙道:“雖說我正好身上有多帶的,但萬萬記住,就算你倆有情誼,藥可别亂吃,一顆藥丸就能助孕是假的。是藥三分毒……”
邊青昙認真道:“若要想有孕,調養男方的身子才是正經。如果陸公子他需要……哎,怎麼走了!”
“誰跟他有情誼……”
謝辛辛面上早已飛紅一片,哪顧得上邊青昙還要說什麼,隻想趁她說出更多虎狼之詞之前拉着兩人逃離此地。
等她奔逃出去好些丈數,再看自己手中二人。左手拉着的陸清和清清嗓子,一派假正經模樣;右手牽着的宋嬷嬷倒是怔然了,目定口呆的,不知想到哪裡去了。
“嬷嬷……”她到底是黃花大閨女,搖着宋嬷嬷的手,開慰起這類話題仍有些赧然,“你别聽她的,我和表兄沒有那個意思……”
宋嬷嬷被她搖得回了三分神:“什麼?”
謝辛辛急着說:“嬷嬷,你想什麼呢?”
宋嬷嬷蹙着眉,許久才說:“那個藥盒子,可否交由奴婢一看?”
這回換謝辛辛發愣了,心頭一時茫然。雖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隻是宋嬷嬷這個身份還對這種功用的藥丸有興趣麼?莫非是為王爺王妃求的?王爺想必也覺得隻有趙都雲一個獨子,算是家門不幸了吧……
她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緒莫要飛到太遠,将剛從邊青昙手上拿過的木盒子遞過去。
宋嬷嬷一接,用手指翻來覆去地摩挲,竟是輕車熟路一般,摸到一個小關竅輕輕一摁,盒蓋便彈起一寸,露出内中一顆紫黑油亮的藥丸,隻有小指甲蓋那麼大。
謝辛辛左看右看:“宋嬷嬷,怎麼了?”
宋嬷嬷面色凝重:“此藥……”
“和世子殿下勸誘王爺服用的極像。就連盛放藥丸的盒子,這形狀、材質、香氣,都一模一樣。”
衆人心中皆惑,隻不過困惑的問題有些令人羞于啟齒。還是阿鳳撓頭問道:
“什麼意思?趙世子勸宣王爺服用易生産的藥物?”
謝辛辛當即拍上了他的腦瓜:“說什麼呢!”
……
那道士一邊逃竄一邊撕了半個袖子,将袖子當成蒙面的布挂在臉上,就往郭家的祠堂去了。
阿鳳見他一時半會兒不會跑太遠,回頭去找自家公子:
“公子,他往那裡去了!”
幾人忙将手上東西一收,也趁着夜色向郭家祠堂的方向探路。
阿鳳問:“怎麼辦,眼下不知道他要去哪,要我把他打暈帶回去嗎?”
謝辛辛擺手示意:“不。”
“跟着他,别打草驚蛇,先看他去見誰。”
阿鳳看向陸清和,陸清和便點頭道:“聽她的。”
更深露重,郭府的人都圍在打醮的神壇邊,祠堂處竟然隻留了一個點燈的婢女。一行人腳尖兒蹭着露水,小心翼翼地繞過祠堂正門,擠在一面油紙糊的格子窗下。
阿鳳接上陸清和的眼風,立刻會意:“沒錯,那道士是進了這裡面,應該沒再出來。”
謝辛辛用手指沾了點草葉上的水珠,抹在窗戶紙上輕輕一捅,油紙破得無聲無息,道士果然在裡面,小聲對點燈婢女說這什麼。兩人背對着他們,竟絲毫未察覺。
謝辛辛問:“宋嬷嬷,這下你可看清了?”
宋嬷嬷細細瞧去,雖然那人隻露出半張臉,但這個距離也足夠一個老女官認臉了:
“着實眼熟。此人應是隻見過世子殿下,從來不為王府做法事,因而與我們王爺房中不常來往。”
謝辛辛當下便了然了,深深地望了一眼陸清和。
今日此前,她一直避免多與他糾纏,哪怕旁人打趣,她對他,仍是連多餘的話也不說。
這正是因為心中這個疑問還未解。
如今,答案已近在眼前。
她淡淡地說了一句:“如果不是這道士找到郭知州,我沒有機會看到蓮州府衙的卷宗。”
陸清和的目光撞上她,幾乎是錯愕的。起初,他還沒有明白她這一眼的意思,逐漸地,随着一縷清風悠然地揚起二人頭發,發絲缱绻在一處,又舒然松開。
他才發覺自己前日固執的可笑。
他愕然道:“你的意思是,此人有意引導郭知州拿卷宗與你利益交換,此乃趙世子的刻意安排。”
她不答。陸清和卻猜到她的意思——
“你覺得你看到的卷宗是僞造的?”
她微微地嗯了一聲,又說“也未必”。
聲音極輕地肯定了這一猜測極微小的可能,卻足以讓陸清和胸中一盞殘燈狂熱地燃起光亮。
有可能不是父兄,有可能不是父兄就好!!
而此刻,房中那婢女聽完道士的話,隻道:“我即刻去找夫人!”
遂急匆匆地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