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婧眼睜睜看着闵予越來越近,心跳也随之愈來愈劇烈,呼吸急促間,她垂于身側的雙手漸漸握緊。
她發現自己的耐心似要宣布告罄。
仇人近在咫尺,難道還得忍耐?不,沒必要了。
在闵予走至橋正中刹那,阿婧身影一閃,朝他攻去。似乎料到會交手,闵予反應迅捷。亦是這個瞬間,他的随從發現異狀,待要過去幫忙,讓辰星攔住。
兩處各自為戰,隻不過一邊看起來像是旗鼓相當,另一邊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阿婧早在心裡思考過如何應對此次刺殺,沒必要先量底牌。
記憶中的白衣男出手次數少,不知内功深淺,而從鐘拾口中得知的信息,她也不足以得出具體結論。
故此,阿婧以“指功”試探闵予速度,輔助以“腿功”制衡其出招。
然闵予接招遊刃有餘,似這兩種功夫無法困住他半分。
阿婧眸色一冷,忽覺在廊橋對打束縛頗多,她不願破壞此處,因而阿婧在兩指一擊向闵予之後,轉身朝農田邊的空地飛去。
闵予跟上她的步伐,追問:“你是魔窟‘月殺’?”他看見阿婧身後背着的雙劍,而江湖上擁有此等武器的乃是魔窟殺手“月雙劍”,隻是奇怪的是,不是聽說流月在幾年前與秦江同歸于盡了嗎?
眼前之人身形清瘦,個子不高,不像是流月,那是誰?從何處知曉他是“桔梗公子”,還讓那青衣男子以此威脅他來這裡?
難道,有人要殺他才雇的殺手?闵予頓時想到範茵兒,在蕭家宴請時與她碰面是意外,雖表現無異,但眉眼中隐隐帶着幾分煩憂。闵予對這種神情最是熟悉不過,就是有心事。
難不成,範茵兒認出他了?
不,即使認出,也不會這麼快雇請到魔窟“月殺”。
見阿婧不答,雖出招用意在試探,但招招殺氣十足,闵予又問:“是誰讓你殺我的?”
阿婧瞪他,眸中滿是恨意,哼笑一聲,說:“采花賊,人人可誅。”
闵予不以為意,大笑,“我倒要看你殺不殺得了!”他打出一掌,繼而拔出佩劍,使出一招“輕風劍法”。
劍式飄逸無比,直逼得阿婧倒退。若不拿出寶劍抵抗,恐怕受傷。阿婧身形移動着,左右兩手各從身後拿出一柄通身精巧泛着銀光的劍。
流月曾演示過的雙劍于阿婧練習此武功助力不小,阿婧雙手動作間,重現那日劍術。
奇妙的是,一招一式間,此劍術皆能克制“輕風劍法”,不管闵予如何變換劍招,阿婧改變的招式都能擊破他的進攻。
日落時分,闵予逐漸處于敗落之勢。但是,他沒有求饒,仍在頑強抵抗,面目開始變得猙獰,眼神亦生出恨意。
顯然,他不想死。
阿婧也不想盡快結束對決,她不願闵予死得痛快,她以為,就得讓他一點點感受力不從心,清楚明悟死期将至,并且,他還無法抵抗。
阿婧想在他臉上看到驚懼與害怕。
每一次,将闵予的劍式擊破後,阿婧即會詢問一句話,想要打破他的心防。
“你就隻會這點武功嗎?”
“真丢‘輕風山莊’臉面!”
“看你氣喘籲籲,要不要求我讓你休息一會?”
“當了多次采花賊,可曾想過有一日,你會死于一個女子之手?”
“以為是正派之人,就能藏一輩子嗎?”
闵予多是不答,隻在出招瞬間像是被激怒再次擁有力量反擊,但不過片刻,就被阿婧壓制。而在提及輕風山莊時,闵予情緒變動最是明顯。
他不僅表情生氣,連反駁的口吻都似憤怒到極點,“給我閉嘴!你這個口出狂言的妖女!”
說到“妖女”二字,幾乎咬牙切齒。
阿婧蓦然想起關于闵予的坊間傳言,再看眼前這普通到近乎醜陋的面孔,她道:“我懂你為何不能入贅闵家,赢得闵心若芳心。”
闵予擡眸,惡狠狠睨着阿婧,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剝。
阿婧一笑,接着說:“醜。”
話音剛落,闵予連聲大叫,持劍沖向阿婧,出招已是不成章法。阿婧嗤笑,右手一招打掉他佩劍,左手之劍刺入其胸膛,與昔日她自己所受那一劍位置别無二緻。
闵予倒地,口吐鮮血,睜大的眼睛紅得駭人。
阿婧走到他身旁,低聲道:“人的容貌是天賜,不好看不要緊,但心醜,那就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