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婧愣住,臉一白,“混蛋!”她扭頭,面朝東北方,雙腳一蹦,像是要追趕。
辰星拉她右臂,止住她的動作,“你剛說窮寇莫追。”
“可你中毒了啊,解藥肯定在蒿子身上。”阿婧悶聲悶氣。定是蒿子說謊,還使用暗器偷襲,辰星及時出現相助,卻導緻自己受傷。
她真該狠心一些的!
“你怎沒能躲開呢?”阿婧挨近辰星,忍不住反問,語氣卻并無責備之意。她隻是覺得,辰星能對付闵思卓與蕭骅,不該躲不過偷襲才是。
辰星瞥她,見她眉眼間大有關懷之意,心内微動。他随手一甩,扔掉的飛刀刺入地上一塊枯木,他看着阿婧道:“不是一隻眼,有個人藏在暗處,是他偷襲。”
“是蒿子說的‘葉長老’?”
“可能。”辰星沒否定阿婧猜想,轉而又回答她另一個問題,“他連發數枚暗器。”他示意阿婧适才所站那棵樹樹腰。
那裡的枝幹上,插着幾近九枚飛刀。
阿婧了然一歎,“你是為救我才挨這一刀。”她既覺愧疚又覺感激,聲音因此柔和許多,“多謝你,辰星。”
這是阿婧今日第二次道謝,比之第一次,真心許多。那時,她尚有防備。
辰星唇彎了彎,靠近阿婧,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未曾移開視線,呼吸可聞之間,夾雜樹木泥土的潮濕氣息撲向他們,帶着暖熱。
從這些氣息中,阿婧嗅到一點熟悉的微涼。
登時,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像是趕集,雨水密集得幾乎沒有間隙。
阿婧心内一緊,右手伸到背後捂住包袱,“又下雨了,我們快些找地方躲雨吧!”她眯着眼看向霧蒙蒙的林間。
辰星搶先飛出,“跟我來。”
兩人來到一處嵌進懸崖邊的山洞,視野昏沉沉,透過微弱光亮,能看見地上的木炭灰燼,還有些未燒過的幹柴,應是有人來過此處避雨。
阿婧在地上摸索木柴,試探的問:“你如何尋到這裡的?”
辰星沒有反駁,說:“機緣巧合罷了。”他撿起碎石,在阿婧搭起一堆木柴後,擊石取火。
不一會,暖黃火光燃起,洞内一霎亮堂。
“這裡以前便有人來過,或是山民。我來時,洞裡就有不少幹燥木柴。”
“嗯!”阿婧覺得運氣尚佳,随即一想,辰星為何返回呢?阿婧沒問,又撿木枝搭了個支架,催促道,“你快些脫衣裳啊,看看傷口。”
辰星望了望她,阿婧本是半蹲,此刻已站立起身,面帶殷切,瞅着他的衣衫,想是要替他烘烤衣物。辰星利落脫衣,遞過去,阿婧也不扭捏,接過後,平展開放到木架上,她又圍着火堆搭兩個支架,脫去外衫,從包袱裡拿出兩套衣物,一應晾起。
火苗四處竄動,暖光搖曳,映得人心也暖暖的。
做完一切,阿婧忽覺有點安靜,她回身,“你有無哪兒不舒服?”但映入眼簾的,卻是暈倒在地的辰星。
墊一件烘幹的外衣于地面,阿婧将辰星半抱過去,讓他平躺。
蠶婆婆所給藥物裡,有治傷、治風寒的,也有解毒的,不過僅是應急所用。阿婧不知辰星所中何毒,不敢随意給他服用此藥,思慮過三,她自己服用一粒解毒藥,趴到辰星身上,以嘴吸取毒素。
不久,那處滲出黑血的傷口流出的血變為鮮紅。阿婧知道用對方法,一喜,撒了藥粉上去,她撕掉晾幹衣物的一角,給辰星包紮。
到打結這步,阿婧不得不抱辰星脊背,她頭枕在他肩上系着布結,感受到身下緊密相貼的肌膚溫度,後知後覺的臉頰發燙。
辰星是男子,與她不同。身材結實有力,氣息……阿婧鼻尖萦繞淡淡的血腥氣、藥味,還有種熟悉的清涼感覺,似曾相識。這麼想時,鼻尖發癢,像是燃盡的木屑落在上面,她搖搖腦袋,木屑掉下,不癢了。
系完結,阿婧轉眼刹那,望見辰星右耳尖一顆小痣。
痣?
阿婧愣怔片刻,蓦然察覺還趴在辰星身上,怕要壓疼他,她忙撐起身,沒曾想,撞進一雙晦暗的眼眸裡。阿婧張了張嘴,本想詢問他狀況,卻感覺不對勁,四肢百骸猛然劇痛,她手使不上力,又跌進辰星懷裡。
徹徹底底,正面相擁。
屬于男子的清涼氣息席卷過來,阿婧眉微微蹙起,忍痛,半撐起身,略帶審視的看着辰星。
辰星沒有推開她,瞥了瞥肩側包紮完好的傷口,憶起剛剛一閃而過的烏紫嘴唇,他盯着那雙明亮杏眼,問:“不怕救了我,報不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