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後,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習武之人,常以輕功來去,于烈日當空下疾行,自會感到暑氣逼人,不免汗流浃背。
藍忱不曾停歇的趕往憑心堂,即便修煉清心訣,他亦覺夏日炎炎,一到目的所在,還未與鶴老頭說上正事,即忙不疊索要衣裳,往後山奔去。
見此,鶴老頭失笑,向憑心堂掌門釋然師傅道謝。不僅允他在此療傷,徒弟兩次到來皆是無禮,釋然師傅毫無怨言不說,還願贈予衣衫。
清泉沖涼過後,神清氣爽。藍忱閑庭信步,向前院正堂行去。此次到來乃因收到鶴老頭書信,言魔窟以後全權交予他管理。
對于魔主之位,藍忱并不願意擔任,可他是鶴老頭徒弟,除他以外,無人可讓門下衆人服從,因而藍忱應答下來,按照鶴老頭的吩咐,推進複仇和重建魔窟等事。
然縱使應承這份責任,藍忱也未想過師父會真的撂挑子不管。此番前來,便是想問詢鶴老頭一二。
到了正堂,藍忱與釋然師傅見禮,由他告知,鶴老頭在藏書閣等他。于是,藍忱又往回走。
垂花門後,經過一方形水池,即是藏書閣。
鶴老頭坐在靠窗的桌旁,翻看手中書冊,不時還端茶飲一口。踏入室内,藍忱就看到他這般怡然自得的模樣,待他走過去,鶴老頭腦袋都沒擡,卻像知道人到來,指了指對座。
藍忱坐了,垂眸看着自己桌邊的一杯茶。水上漂浮小巧綠葉,一股清新香味萦繞鼻間,似乎能夠驅散熱意,讓他的心情更沉靜了。
鶴老頭放下書冊,帶笑說:“前不久去采的茶葉,嘗嘗看。”
藍忱端起茶杯,啜飲。他沒評價味道如何,僅在嘗到其中滋味時,下意識喝完。
一直觀察他反應的鶴老頭自然知曉這代表喜歡,遂說:“我裝好一罐,記得走時帶回去,送你婆婆喝。”
“嗯。”藍忱應下,接着,鼻尖有一聲輕哼飄出。
鶴老頭耳尖,聽見,笑了,“不服氣什麼?又沒讓你不喝。”
藍忱漠然不答,又給自己倒杯清茶。
閑聊一番,兩人談起正事。
“你莫推辭,不是為師不想管,而是有心無力。”鶴老頭解釋着,蒼老之态比曾經更甚,他說,“你知道的,為師武功時有時無,現在情況不但沒好轉,反而更遭,内力已廢大半。”
方預倒茶的手一頓,藍忱放下茶壺,“為何?”
“還能為何,老了呗!”鶴老頭自我調侃。
藍忱不吃他這一套,在憑心堂養傷有所好轉後,突然身體變差,其中定存在内情。淡然雙眸直視鶴老頭,不容他隐瞞。
若要藍忱接受魔窟這一重擔,那就隻能告知實情。鶴老頭十分願意徒弟随心所欲,可人生在世,誰能真的全憑内心而活?看着眼前俊美如畫的徒弟,鶴老頭輕輕歎息,替自己,亦替他惋惜。
“為師已找到賀管家,殺了他。”不一會,鶴老頭說。
藍忱并不詫異此事發生,他知道總有這一天,隻是好奇何時發生,“什麼時候?”忽地,他想起與闵予之死幾乎同時發生的事,問,“是土幫上任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