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魔窟後,阿婧明白了何為背叛。人與人的關系脆弱無比,任何一方,随時随地,都能以任何方式選擇中止。
對與錯,無關緊要,斷了才是結果。
但是,阿婧卻未體會過男女之情的背叛。遇見琴娘是偶然,她不懂為何有人可以做到同時對兩個男子傾心。
彭二鵬以琴娘安危要挾阿婧,是有效果的。
阿婧不願這個無辜之人受到波及,當然,她有辦法應對彭二鵬的威脅,隻需要琴娘配合。她好奇這個婦人作何想,可曾後悔。
詢問的時候,阿婧估算自己與琴娘距離不過四尺,真氣應能解穴。她左手兩指微微動作,一股氣流擊向琴娘。
琴娘身形不自覺一抖,垂于身側的手指輕輕動了,她沒回答阿婧,也沒掙紮,目光似有沉痛之色。
彭二鵬下巴蹭了蹭琴娘發頂,發簪卻刺破她肌膚,一點鮮紅流出,觸目驚心。他語氣急躁的說:“琴娘自然護我,姑娘看在她一片真心,就允了她請求吧,啊?”
阿婧睨他一眼,不理。
琴娘呢喃出聲,“姑娘,”她哀憐的看着阿婧,“我願意護他的,願意。”
聞言,阿婧呼口氣,不知還能說些什麼。闵思卓已回輕風山莊調集人手,這個時辰,應該往回趕了。阿婧答應,在他返回之前解決彭二鵬,後續則交由他負責。
不能再拖了,阿婧這麼勸自己,可望到琴娘,看見她脖子上的血迹,阿婧卻有點猶豫。
等彭二鵬離開别院後動手,也行吧?
見阿婧神色松動,彭二鵬大喜,低眸看琴娘,感激道:“琴娘,你待我如此,我不會負你,我們下輩子做夫妻。”他吻了吻琴娘額頭。
琴娘“嗯”了聲。
彭二鵬擡眼,發現阿婧走到一邊,心情更加激動,就在他放開鉗制琴娘的右臂瞬間,琴娘猛然扭身,從彭二鵬手中奪過發簪,朝他脖頸刺去!
“啊——”
在丫鬟小瑤的驚叫聲中,彭二鵬被連刺幾次,倒地。
“世上男子沒一個好的!”琴娘木然道,話畢,她看着血淋淋的男人,睜着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她恸哭不止。
轉變突如其來,阿婧在短暫的驚訝過後,情緒恢複如常。她看向瑟瑟發抖的小瑤,“給你家小姐包紮傷口。”
小瑤抖着聲應了。
收劍後,阿婧又說:“琴娘,按理來講,你是我長輩,很多道理你都懂,我不勸你。彭二鵬的死,你不用放在心上,人是我殺的。”說完此話,她轉身走到屋外。
月明如水,星光閃閃。
美麗的夜空下,阿婧取下面具,孤身站立。她後方廂房屋頂上,立着的青衣人影在見到她出來以後,縱身離開。
闵思卓是一個人進來别院的,阿婧能猜出他如此做的原因,心中幾分動容。她大緻講述廂房情形,省略琴娘殺害彭二鵬的事實,強調了彭二鵬自述是土幫長老一事。
聽完,闵思卓重重歎一口氣,他并不知彭二鵬還是土幫長老。
“既由葉幫主同意,應是近來發生。确是不好交代,不過我會看着辦。”他溫聲道。
阿婧沒多置喙,“嗯,如此我就先走一步。”
闵思卓不舍追問:“你今晚就走?”
看他神情期盼,阿婧點頭。實際還未決定,但她不願闵思卓與她牽扯過多,或因她的出現而受人猜疑。
回去後,阿婧洗漱一番,睡下。躺在床上,她閉着眼睛,好一會,也睡不着。思緒蔓延間,她思索着今晚的一切。
碎星為什麼來晴城?又為什麼查藍恒呢?
想到他在廚房問過的問題,阿婧覺得有點郁悶,可以同行卻不願,應該不是監視她。蓦然,她想起魔主的姓氏,一呆,卻是不願深想了。
阿婧決定再在晴城逗留一日,至少查一下闵予的人際關系。
是日,阿婧有意避開與姚嬸一家正面相遇,在外用完早膳,方回院裡練武,不想姚嬸回來。
見到阿婧,姚嬸就開始念叨城裡發生大事,她得去彭家一趟。
聽她絮叨,阿婧卻是聽到意外之辭:昨晚彭二鵬回别院拿東西,甯死不屈,為護仆人,死于匪徒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