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盛怒極,又無可奈何,因他年邁,得依附于長子生活,有心無力。
好在分家在外的三子藍江海同意收養碎星。
碎星獨自坐在角落,沉默的看着他們讨論這件事,不發一語。
喪事過後,輕風山莊的人仍未抓到匪徒,近一月也無消息傳來,碎星隻得跟随藍江海夫婦回去桃李鎮。
不料,意外卻接踵而至。
路上,他們一行人遇見一群劫匪。藍江海夫婦大駭,被抓住也不忘出聲讓碎星逃跑。碎星沒跑,抱緊一匪徒身子,将其撞翻在地,然小小孩童,面對數十個壯碩男子,無異于螳臂擋車,他挽救不了叔父叔母的結局。
眼睜睜的,看着二人被殺。
碎星惡狠狠盯着為首匪徒,目光卻被他所戴的珠寶吸引,那是他家的,他站着不動。
那一天,豔陽高照。
碎星擡頭,覺得光照刺眼,閉緊眼眸,他沒再反抗,安靜的迎接死亡來臨。
“碎星?”
一聲呼喚回繞耳邊,碎星收起飛遠的思緒,看向阿婧,“怎麼?”
阿婧蹦了蹦,跳到河邊岩石上,她轉過身,面向碎星,說:“我在問你啊,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岩石上的女孩視線已經與自己平齊,碎星眸中淡光閃閃,“你呢?”
“我打算現在就走的。”
“嗯,我有點事,需得做完。”
“好吧。”阿婧點着頭,跳下地,繞着草地看一圈,她的視線又落回碎星身上,見他也望着自己,阿婧走回來,仰首道,“我陪你。”
碎星默然一刻,應了聲。
就在這時,一隻信鴿撲扇翅膀飛來,竟是停在阿婧腦袋上。
“小氣鬼!”阿婧擡手,拍一拍它。
信鴿立即飛起,圍繞阿婧與碎星轉圈。
瞥見鳥兒腳踝上綁着信件,碎星擡起手臂,伸直,信鴿歇落其上,不動了,乖巧得緊。阿婧輕哼,戳一戳它腦袋瓜。
碎星提醒,“有信。”
“噢。”阿婧這才注意到信鴿腳踝,她取下信件,展開。
藍家小院外,聚攏着一些百姓。聽聞藍恒身死真相,他們來此慰問幾句。
藍盛頗覺訝異,問過方知原來是彭二鵬的姘頭将他孫子之死的内情道出,一時,心中五味雜陳。
他家本預今日送喪,得知彭家亦是今早,藍盛不願與其同日,也就延緩一天。
前來吊唁的人比昨日多,也多了些鄉親幫忙,想是真相言明後的影響。看着來來往往的人,藍盛分外難過。這一場景,他曾看過。鄉親們有情義,可這命數,卻真是無情。
想到此,藍盛又是掩面痛哭。藍百川不想他傷心過度不說,再過于勞累,便讓他回房休息。藍盛答應,手拄拐杖,朝位于後面的小房走去。
推開卧房的門,藍盛一步一停的走着,到塌邊,他放下拐杖,正想将外衫脫去,卻望見茶幾上有一個布袋。他起身過去,疑惑的拿起袋子,有點沉,藍盛打開,卻發現裡面是滿滿當當的銀兩,還有一張紙條,寫着“收下”二字。
“誰?”窗邊似有人,藍盛急步過去,打開窗子,他望着窗外圍牆,顫聲問,“是不是阿忱?”
半晌,無人回應。
寫出的信無人回,在外的人不願歸。
藍盛失望的關窗,轉身,再次看見錢袋裡的字條,他怅然的歎一聲,“活着就好。”
因陪同碎星前來藍家,阿婧在藍家門外看到了遠離人群站着的闵思卓。
闵思卓面容有些憔悴,沒随其他百姓一道走進藍家,隻是遠遠的望着。
阿婧飛身落下,站到他身後,輕輕一拍他的肩膀。闵思卓回身,許是沒想到阿婧人還在晴城,見到她時,有點懵懂。
阿婧道:“你若想進去就進去啊,不要猶豫。”
反應一瞬,闵思卓眼中一亮,剛要喊出阿婧名字,看阿婧噓了聲,他明白過來,與阿婧一起走到一旁的無人街巷。
闵思卓忙問:“阿婧,發生什麼事了,你如何還沒離開?”
見他神色擔憂,阿婧于心不忍,道:“不用擔心,我是臨時有事才沒走,也馬上要走了。”
一見面又是離别,闵思卓隻覺心口酸澀,他輕輕一笑,過一會,他說:“阿婧,有一事,我得向你道歉。”
“什麼啊?不管發生何事,你都沒必要覺得抱歉。”
“我查證過,小舅舅就是‘桔梗公子’,他從不喜花,可他房裡有幹枯的桔梗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