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安還是有點困,連打了兩個哈欠,轉不太動的腦子裡已經在思考今晚吃什麼了。崔行什麼都吃,崔爺爺牙口不好,她吃的比較素,今天買的牛肉是一定要做的,她每頓飯也一定得有個湯和綠葉菜。
芹菜正好和牛肉一起炒,不過牛肉怎麼炒的嫩是個問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紅薯澱粉,等會加個蛋清進去漿一下會更嫩。湯就做豆腐裙帶菜湯,再加一個雞蛋打成蛋花,今天買的西紅柿也能和雞蛋做個菜;張念安突然很想吃空心菜了,可是崔爺爺的院子裡好像沒有種,今天超市裡也沒看見有賣……
于是張念安推了推坐在竹椅上放空的崔行,“小叔,我今晚想吃空心菜。”
崔行看似在放空實則在補覺,睜着眼緩神補覺的技能還是站崗的時候學會的,他回過神反問:“吃什麼菜?”
“……通菜。”張念安撇撇嘴小聲回答,被崔行有點沖的語氣兇住了。
崔行一看張念安那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清了清嗓子放緩語氣重新問了句:“通菜是什麼菜?”
沒等張念安再說,崔爺爺先從故事會裡擡起頭:“通菜就是空心菜,安安你想吃啊?想吃就去屋背後掐,我兩個月前插了幾根進去現在長了好大一片都長老了。”
張念安一聽到自己想要的果斷抛棄了崔行,轉過頭和崔爺爺說了起來:“長老了就把菜梗做成腌菜,炒空心菜梗也好吃,今晚我就做好不好?”
崔爺爺哪有不同意的,連聲應着好,至于空心菜誰去掐,兩人一同看向了崔行。
“得,”崔行麻利起身,把好好坐着的張念安揪起來拿起挂在牆上的遮陽草帽蓋在她頭上:“你起的頭,陪我一起去掐。”
張念安屁颠颠跟在崔行後頭去了房子背面,崔爺爺家房子後頭開了一塊田,本來張念安家屋背後也種着菜和果樹的,不過張念安爸媽離婚的時候把果樹全都砍了,可惜了二十多年的枇杷樹,張念安小時候最喜歡爬到樹上去摘枇杷吃。
自己種的枇杷樹結的果子不大,但很密。果子擠擠挨挨一摞一摞的摘,當年的雨水多果子水分就多,果子會更酸;當年的雨水少果子也不飽滿,但也更甜。
房子背後的空心菜果然像崔爺爺說的那樣長滿了一地,密密麻麻跟雜草一樣,崔行走在前頭一腳踩進去開路,手上動作也不停,咔咔一陣掐手裡瞬間多了一大把;張念安走在他後頭踩着他踩出的一小片空地,轉挑着嫩芽掐,一時之間隻有空心菜被掐斷時的脆嫩咔咔聲。
崔行走得快掐的多,張念安找的細緻,兩人之間落開了一段距離。張念安掐了滿手的空心菜後擡起頭來一陣眩暈,眼前出現了老電視機的那種雪花屏,緩了好一會才看清眼前,哪知一低頭就看見一根帶花紋的大哥分不清頭尾的在她腿邊。張念安被吓呆了,喊不出聲,用着幾乎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聲音喚着前邊的人:“小叔……”
也虧崔行耳尖,聽到了張念安的聲音,回頭一看發現她臉色發白還以為是中暑,加快腳步趕忙走了過來,卻被張念安伸出手制止,順着她的指示看向她腳邊。
崔行的眼睛也比張念安的眼睛尖,在密密麻麻的空心菜枝桠裡看清了她腳邊的東西,一條目測一米長的王錦蛇,鄉下都喊菜花蛇,無毒但平均體型大看着就吓人。
知道沒毒後崔行松了口氣,看清那條蛇的腦袋離張念安的腿比較遠,長腿一邁就把張念安提溜到了身邊,踢了踢腳邊的菜葉發出聲響把那蛇給趕走了。
在崔行來看沒多大的事,在張念安這已經把她吓得不行,本就白皙的臉被這麼一吓更是沒了血色,大熱天的手臂微涼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
崔行讓張念安在他腳邊站好,拍拍背讓她回神,見她愣愣回望後把手裡的空心菜全放她手裡,彎下腰手一伸就把張念安打橫抱了起來,張念安抱着滿懷的空心菜。
“走,先回去給你看看有沒有被咬。”
崔行把張念安抱回去的時候給崔爺爺吓了一跳,以為張念安哪兒摔着了,沒等他向崔行追責,崔行先去找了碘伏。
被蛇咬了的傷口不太好找,但隻要塗了碘伏崔行就比較容易找出來了,他一手拿着沾碘伏的棉簽一手去抓張念安的腳踝時被張念安掙了掙,顯然她現在已經回過神了。
“小叔,我自己來吧。”張念安耳廓微紅。
“别動。”感覺到張念安的掙紮,崔行手上用了點力氣一拉,微涼的褐色碘伏已經塗上了張念安的腳。張念安低頭去看,碘伏從腳背一直仔細塗到小腿肚,濕潤的棉簽一寸寸劃過肌膚,崔行的視線也随之跟上。崔行眉眼深,倒不如說崔爺爺長得好,一家人都随他,劍眉星目英氣十足,隻是崔行的長眉在尾部微微上揚帶出幾分桀骜不馴來;握着她腳踝的那雙手并不纖長,指節粗大手背有許多疤痕,手心的厚繭磨得張念安有些疼,可能是當兵留下的習慣指甲修剪的十分幹淨圓潤,手背的青筋一直延伸到小臂,肌肉線條結實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