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們來的比較早，所以等了半個多小時就拿到了全部的東西，一隻烤雞和一些烤鴨腸烤雞爪什麼的雜七雜八的烤串，其中烤雞爪是崔爺爺特意吩咐過的，他就喜歡這個。雞爪上的皮被烤的焦焦的，肉多的地方都被烤出了膠質，最滿足的就是中間那塊肉，吃一口都黏嘴。

向琳琳分得一隻雞爪，連連說着好吃，崔爺爺疼她把雞爪全給她，琳琳也知道分寸把東西推了回去，笑道：“爺爺你吃，我明天再讓舅舅給我買。”

“我要把舅舅吃破産！”

小孩兒的壯志豪言把一桌人都逗笑了，張念安抽出一張紙巾去擦掉她嘴邊的辣椒油，鼓勵她：“加油哦，多吃點，别忘了喊我們一起吃。”

五人坐在院子裡，屋檐底下開着的白熾燈圍了一圈的飛蛾和小蟲，撲騰着翅膀灑落鱗粉；桌子放在離燈遠的地方，免得有蟲子落進碗裡，桌子底下點着兩盤蚊香，卻也擋不住想吃宵夜的蚊子，啪啪接連幾聲，張念安小腿上已經生出好幾個蚊子包，又大又癢。崔爺爺拿出一瓶花露水，讓張念安抹在小腿上，現在張念安是六神味兒的了。

說來也怪，這蚊子隻盯着張念安咬，坐在她旁邊的向琳琳總沒有蚊子靠近，偏生她生的白，小腿上的巴掌印和蚊子包還有抓痕都留在了上面，看上一眼就覺得她被蚊子欺負的實在可憐。

“好了，收拾收拾該洗澡睡覺了，現在都快九點了。”看桌上吃的差不多了，向琳琳也開始打哈欠，崔行收拾起東西開始趕人，“早點睡覺，明天還要去趕集，到時候起不來可别怪我不等人。”

張念安想幫忙，被崔行阻止：“你帶着琳琳去洗澡睡覺，這些東西油煙重我來收拾吧。”

張念安也不堅持，琳琳的行李今早就搬去了她那裡，麻溜去了隔壁上樓洗澡，留下崔行和崔钰在院子裡掃地抹桌子。

鄉下的自建房說隔音也并不怎麼隔音，尤其是浴室這種地方還自帶回聲，張念安和向琳琳的笑鬧聲崔行這裡都能聽得到，也不知道在鬧什麼。

張念安想着去趕集，早早就哄着向琳琳一起睡下，第二天本以為六點多就要被喊醒，但崔行比那個嬢嬢還是要好一點的，沒有天剛蒙蒙亮就喊着她起床，崔行是七點近八點喊她倆起來的。

向琳琳不經常趕集，對這事還是挺熱衷的，沒有發起床氣，乖乖地起來刷牙洗臉。想着去趕集的時候買好吃的，崔爺爺早飯也沒做，在車上吃了兩塊餅幹墊墊肚子就算完事。

雖說是八月初的天，但今天似乎老天爺賞臉，雖然大太陽曬但是不悶熱，撐把傘搖着街上印着男性醫院的小扇子也算好過。這種塑膠扇子張念安記得她小時候就被發過，怎麼十多年了還是這種扇子，一點兒都沒變的。

這種天這個點，外頭肉攤上的肉已經不怎麼新鮮了，賣剩下的幾塊不好看沒人要的豬肉堆在上面被蒼蠅圍着，師傅時不時搖搖手裡的蒲扇去驅趕，可趕了又來趕了又來永無止盡，最後幹脆放棄了。

超市裡的肉比外頭的要好些，買了還能寄存在超市裡，免得放在車上或者拎在手裡捂臭掉。張念安算着家裡人的食量，買了三斤排骨，一塊豬闆油、三斤五花肉、兩斤前腿肉，向琳琳看見凍櫃裡包好的餃子，說自己想吃馄饨，又多切了兩斤前腿肉回家包餃子馄饨。

都進超市了，幹脆把菜也買了得了，番茄蘑菇一類是要買的，辣椒地裡有就隻買了蔥姜，因為張念安不吃蒜所以她沒買，大人就是有權利隻買自己愛吃的菜！甜玉米和小米也得備一點，這次張念安又多買了綠豆想煮綠豆沙吃，綠葉菜有屋後頭的空心菜，張念安也買了把番薯葉和油麥菜，最後再買兩斤土豆，豆腐天天都有買一塊就行。

水産區裡的基圍蝦看着新鮮又大隻，張念安本來隻想買兩斤，一斤今晚吃一斤包進馄饨餃子裡；可崔行聽到超市理貨員說這蝦半個月才來一次，一連買了八九斤，說凍起來以後煮方便面或者煮螺蛳粉放進去，過油炸一下也好吃，雖說也能白灼，隻是沒有鮮蝦鮮甜而已。

張念安還想買兩隻鲈魚，被崔爺爺勸了下來：“你想吃魚我給你釣啊，在這裡買幹什麼，明天我就去給你釣，釣個七八斤的大魚上來我給你做酸菜魚吃。”

把超市裡買好的東西寄存在超市冰櫃裡，崔爺爺去了在集市反方向的建材市場，一問才知道是昨天崔行把張念安想修水池給小鴨子玩水的事說了出來，崔爺爺一邊笑着說她幼稚，一邊打電話給認識的人讓他們幫忙安排水泥沙石，就這還不放心，還要去親自看看。

集市上的東西無非就是應季的水果蔬菜，比起自家種的漂亮點也大個點，可也不是每一家都會種菜，亦或者是隔壁縣附近鎮的人坐班車來這裡趕集；最熱鬧的地方就是買活家禽的地方了，雞鴨鵝魚被關在籠子裡擠擠挨挨的，不像農家散養的雞鴨野性大會沖人哈氣會啄人，這些雞鴨被困在籠子裡叫人不躲，向琳琳伸出手去摸它們的腦袋和雞冠也沒有反應。

最吵的就是大鵝了，隻要有人路過就會伸出長脖子作勢要咬人，見人怕得離遠它們又昂起頭啊啊叫着，尖利高亢的聲音吵的人頭疼。

還有一小塊區域是留給雞崽鴨苗的，嫩黃色的小雞小鴨被圍在稻草堆裡擠作一團睡覺，向琳琳路過時也伸出手去摸了摸，但她覺得安安姐家的小鴨子更可愛一點。

更深處的農禽市場被一塊大鋼闆隔開，鋼闆背後是一鍋鍋燒開的沸水，被割開了喉嚨放幹了血的雞鴨被随意扔在地上，鴨嘴上或者雞冠上被打上了鐵質标簽，上頭用防水的記号筆寫着名字，混雜着絨羽的淺淡血水從已經褪色了的紅色塑料盆或者坑坑窪窪的不鏽鋼盆裡倒出去，流向了集市背靠着的一座大山。陸陸續續有人拎着不知反抗的雞鴨進來，拔去脖子的絨毛，手起刀落，血液流進裝着鹽水的碗裡，最後被随意扔在了地上，殘留時的掙紮不知濺起了泥水，還将未流幹的血濺到了過路人的褲腿上，留下一句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