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他們家裡自己熏的臘肉,好吃的,裡頭還有水竹筍幹和蕨菜幹,今晚我們就炒來吃。”
崔爺爺對張念安早已不分了你我,兩家親戚都知道了這個安安妹子,跟着崔行一起喊聲舅舅姑姑都有人應。
張念安開心了,笑着去摟崔爺爺的胳膊,一籮筐的好話跟不要錢一樣倒出來,美滋滋地去樓上吹空調吃西瓜歇涼,崔行勾着嘴角無奈歎了口氣,又氣又好笑,認命地去收拾起了那一堆香腸臘肉。
崔爺爺說這香腸今年做的有點鹹了,再加上瘦肉多熏得久了肉太緊,最好現在就把臘肉燒了刮了用水煮幾鍋去去鹹味,再放冷水裡泡着晚上吃正好。
他們這兒的香腸臘肉都是吊在竈門前用煙火熏得黢黑,平時吃的甘蔗渣和松木枝橘子皮什麼有的沒的全都扔竈門前的爐子裡,用爐灰把明火蓋熄隻留下嗆人的煙;就這樣一直從大雪或者冬至那一陣子熏到出了正月;過了正月雖然不用煙熏了,但依舊會挂在陰涼通風的地吹着,直到天氣漸漸熱了家裡開始回潮了就把肉收起來用油紙包着放進冰箱裡。
不止北方人的冰箱塞滿了東西,南方人的冰箱也不遑多讓。
就單單說過年的風吹肉和臘肉,還有曬幹的冬筍春筍、清明前後的水竹筍小細筍和蕨菜,更别說春分那一陣子就有的枞樹菌和滑菇,曬幹了或者直接生凍,等家裡來客人了或者過生日拿出來炒一頓煮隻鴨子什麼的能把舌頭香掉。
張念安看着那兩袋生凍沒焯過水的水竹筍,心裡想的是國慶過完之後那陣下了雨就能撿到的枞樹菇,炖鴨子一絕!鴨子炒香之後加豆瓣醬,炒到鴨子全部上色鍋底的鴨油變紅,倒一瓶啤酒下去,等酒味煮散了再加開水用小火咕嘟着,喜歡湯濃的現在就可以把菌子加下去,喜歡打邊爐的就等出鍋時把菌子放在鍋底,用酒精爐或者電磁爐邊煮邊吃,冬天時候吃最爽,放兩把被霜打了的白菜和菠菜别提多香了。
滇南人菌子種類多,炒辣椒做菌油或者炖雞花樣百出,張念安從小到大隻吃過枞樹菌和滑菇這兩樣野生菌,但這兩樣拿來炖鴨子都極為出彩,平時吃鴨子火鍋都得放兩筷子平菇和金針菇,所以張念安……其實是愛吃鴨子吧?
張念安咽了咽口水,眼巴巴望着崔爺爺說:“崔爺爺,等過陣子枞樹菇出世了我們就炖鴨子吃吧。”
崔爺爺打趣她:“那好啊,就個把月的事了,到時候你養的鴨子剛好能吃,不如?”
張念安趕緊搖頭,哪怕知道崔爺爺是在開玩笑也緊張了起來,“不行不行,家裡的鴨子我要養到它們老死的,不能吃不能吃!”
“好好好,不吃不吃,我們山坳坳裡去問他們家裡養的土鴨,養在湖裡的那種。”
張念安自己養的鴨不能吃,但不代表不能其他的,養了不舍得是一回事,但吃還是得吃的,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嘴巴,先快活了肚子再說。
鴨子暫時不能吃,等一等一個月以後的枞樹菇,所以現在……
“崔行,你快起鍋燒水煮香腸,再燒把火把臘肉燒了刮了一起煮,我現在就想吃了,今晚我們吃頓大的!”
“好好好,馬上來馬上來。”崔行剛把樓上拖了地的污水倒掉就聽見張念安在喊他,他又能怎麼辦呢,隻能像頭老黃牛死命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