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裡,朱子曦負責染發,左、程二人打下手,負責端盆遞梳換水,配合默契,一瞧便知他們算計已久,才不是什麼臨時起意!
“師兄的頭發真柔順,還這麼茂密,有什麼保養的秘訣嗎?”
朱子曦戴上手套,細心為白榆染發,不放過任何角落。她倒是實誠,的确好奇這群人怎麼沒有脫發煩惱。可白榆聽來,朱子曦的攀談就是在拉近距離,令他卸下戒備,方便之後這群人繼續坑他,引誘他一步步走向堕落。
不行,絕對不能中招!
因而白師兄保持高冷,不曾回應朱子曦。
但是似乎根本沒人管他。
另外三人在一旁打得火熱。左傲雙是個擅長活躍氣氛的,程凝是個口齒伶俐的,朱子曦是個愛捧場的。他們三簡直是相逢恨晚,一觸即燃,從草藥染發的起源聊至人間各大門派的布局圖謀,白榆不清楚這些話題是如何聯系起來的,可他們确實聊得愉快。
明明是四個人的故事,他卻不能擁有姓名。
所以他選擇閉上眼睛睡一覺躲過噩夢。
*
不知多久,白榆感覺腦袋有些涼涼的,他睜開眼睛,發現是上色完畢,程凝正在用輕風術為他吹幹頭發。
正前方,犯罪團夥頭子左傲雙坐在地上,兩腿大張,頗為狂妄不羁,向身側文靜端莊的小師妹講述自己的“光輝事迹”。
“小白别的不行,就長得不錯,從小到大有不少女弟子對他示好,他是理都不理,唯有你的連笙師姐。”
談及此處,左傲雙做出一副扼腕歎息的姿态,捶胸頓足道:“唉,偏偏是連笙。”
“你知道他為何待連笙與其他人不同嗎?”
朱子曦天真地搖了搖頭。見狀,白榆閉眼,佯裝仍在小憩。
“因為他背不出門規哈哈哈哈哈哈!”
白榆感覺頭頂愈冷,程凝随左傲雙一起大笑,一時竟未控制好手下風咒的力道,生生将一陣寒風灌進了白榆後背。
縱有不适,白榆依然沉默不語,堅持偷聽。
“對對對,我記得,他以為連笙對門規熟稔于心,經常模仿連笙,然後因為連笙年紀小背串了,他傻不拉叽地跟着連笙去啟蟄宗,拔光别人辛辛苦苦種的珍稀草藥,還辯解說是按時除雜草,快把那群長老和弟子氣得半死。”
“原來師兄師姐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挺有趣的。”
朱子曦聽得津津有味,哪裡有心思觀察本尊是否清醒。
“有趣麼?”
一道冰冷無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吓得朱子曦一哆嗦,差點激出心髒病。
“可太有趣了!”
不愧是死黨。左傲雙放肆大笑,哪在乎白榆情願不情願,殷勤地爬起身抓着發冠發簪,嬉笑道要為他束冠,好讓朱子曦畫畫像。
沒錯,左傲雙口中“保證白榆不會拒絕”的計劃就是玩cosplay,雖然這個世界并不是如此稱呼,不過結果大差不差。
伍昕所著的《夜聞笙》一書裡,女主申憐君有一雪衣銀發的上司,對憐君傾囊相授,幫助她在皇宮站穩腳跟。這兩人的讨論度絲毫不遜于男女主,因此左傲雙和朱子曦總是在白榆面前提起。縱是白榆還沒讀完全文,也大抵能了解這号人物的特點。
人設确實不錯,但至于朱子曦着迷成這副模樣嗎!
白榆放棄思考,選擇認命。
原本是安排白榆壁咚程凝。可惜程師姐一瞧見白榆便忍不住發笑,表情管理極差,唾沫星子幾乎全噴到白榆臉上,于是白師兄提出嚴正抗議,被壁咚者換為左傲雙。
朱子曦不滿意白榆的死魚眼,多次建議無果,本着“她行她上”的務實精神,毫不猶豫放下毛筆,雄赳赳氣昂昂趨步站立于左傲雙身前。
她一改先前的軟弱,單手撐在牆上,将左傲雙逼至狹小角落,淪為她的身下囚。
“蹲下點。”
女孩露出犀利的眼神,透着三分邪魅七分不羁九十分潇灑。
聞言,瑟瑟發抖的左傲雙立馬屈膝,将自己完全置于低位,不得不仰視朱子曦。他的心髒狂跳不止,一種别扭的情緒油然而生,仿佛是恐懼,又好像是期待。
糟糕!
左傲雙突然發現,自己非常享受被人壓制着的感覺。他一八尺大漢竟面露嬌色,在熟人面前滿臉羞赧。
朱子曦懷着無比堅定的信念,認真道:“女人,你……”
“來個人,收一下訪學通知。”
院門打開,莫彥妤快速抽出幾張紙,擡眼正望見朱子曦狠厲的目光,和左傲雙含羞地瑟縮院牆一隅。
“無妨,你們繼續。”莫師姐默默把資料遞給程凝,貼心地為幾人關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