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正值初秋,應當是剛剛減去燥熱的清涼,可檀山給人的感覺卻如同渾身被冰水打濕後被關在地底的陰暗處,寒氣如同噬骨的蠱蟲一個勁的朝骨縫裡鑽。
眼底一片灰綠的景象,加上這竄進骨縫的陰冷,讓衡安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随後伸手拉近身後的衡安然。
手中傳遞而來的溫熱,驅褪了前方侵蝕而來的陰冷,也平穩了衡安平驚恐不安的内心,一步一步緩慢的超前走去。
林中太過寂靜,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沒有,有那麼一瞬間,衡安平不經幻想自己的耳朵是否已經失聰,才導緻自己聽不清任何聲音,可腳下步伐的咯吱聲,一次次告訴衡安平它聽得見。
衡安平的瞳孔中倒映出一片灰綠,這片灰綠密集,雜亂,找不到方向,也望不見盡頭。
衡安平感覺自己好像迷失在這片叢林中,找不到方向,也不知該如何。
他根本分不清眼前的檀樹究竟在那裡,也不知道自己該往那裡走,要不就這樣停下來吧。
停下來吧。
真的要停下來嘛?
衡安平,你真的想停下來嘛。
我不知道。
此時不遠處的衡家。
原本懶洋洋斜靠在椅子上正在小憩的姜泠,雙眼猛然睜開,側頭望着檀山的方向。
察覺到姜泠猛然變換的神色,裴時遇了然詢問道:“出什麼事了。”
姜泠眼眸閃過一絲擔憂:“螳螂上鈎了,但是衡安平好像出事了。”
裴時遇一眼明了,詢問道:“那我們要進去嘛?”
姜泠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再等等。”
“别擔心,我在他身上,下了一道攻擊的術法,遇到危險會自動觸發,他不會有事的。”裴時遇知曉姜泠擔心的原因,出聲安撫道。
“好。”
加上自己這道,衡安平身上共有兩道,衡安然身上也有兩道,一般精怪不能将他倆怎樣。
檀山衡家兄妹
眼見着前放原本好好的兄長,此刻卻一言不發的突然停下,衡安然心裡的不安,在此刻被無限放大。
“兄長,你怎麼了。”
内心的緊張讓衡安然不由得去呼喚眼前的衡安平,可衡安平仿佛根本沒聽見衡安然的話語,隻是一味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如同一具活死人。
衡安平的不語,讓衡安然本就有些慌張的内心更加崩潰,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喚道:“衡安平,衡安平,衡安平。”
眼前宛如活死人般的衡安平,在衡安平一遍又一遍的呼喊下,忽然動了動,擡腳往前走去。
眼見着兄長動了的衡安然,自然喜不自勝,但還未欣喜片刻,卻又發現兄長的不對勁。
動了的衡安平,如同被吊着絲線的木偶,背着身後的竹筐,朝着前放方一點走去,任憑衡安然在身後怎樣的追逐呼喚,都不會減慢腳下的一絲步伐。
無奈,衡安然隻能加快步伐,緊緊跟随在衡安平的身後。
兩人在這深林中越走越遠,如同漸漸深入敵方領地的獵物,但卻絲毫意識不到自己的危險。
腳下急速地步伐,讓衡安然不由得急喘着粗氣,喉間也湧上一股血腥味,但前放的衡安平,卻絲毫沒有任何影響,依舊自顧自的朝前走。
無奈,衡安然隻能壓着喉間的血腥繼續跟上去,但終究體力還是不支,根本追不上衡安平的步伐。
就在衡安然以為自己要跟丢衡安平時,遠遠望見,自己追逐的那道身影忽然停了下來。
衡安平如同沒有意識的傀儡,按照主人的指示,放下身後的竹筐,拿出竹筐内的砍斧,砍向眼前這棵粗壯的檀樹。
“砰,砰,砰。”
砍斧同樹木撞擊發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深林中回響。
衡安然站在一遍,望着眼前不知疲倦的兄長,眼中滿是擔憂。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眼前這顆粗壯的巨樹,終究是被衡安平砍斷,發出吱呀的斷裂聲。
伴随着樹木倒地的斷裂聲,斧頭從衡安平手中滑落掉到地上,發出咚地一聲。
望見這幕地衡安然,瞳孔震動臉色蒼白的朝向衡安平大喊道:“兄長!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