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捅死的。”
“你知道兇手是誰嗎?”方蕊問。
“不知道。”
這倒是出乎程森的意料。
接收到程隊的眼神,方蕊接着問道:“是不知道他的名字還是根本沒見過?”
“沒見過。”趙玲玲說,“也不知道名字。”
“當年案件審理的時候,您不在場?”
“不在。”趙玲玲似乎對柳柏忠怨念極深,“我跟兒子早就和他斷絕關系了,他是死是活跟我們沒關系。”
“家屬諒解書。”程森突然開口,“您簽過,是嗎?”
趙玲玲身子一抖,“……是。”
“既然你說跟柳柏忠沒有關系,那為什麼以家屬的名義簽這份諒解書?”程森又問。
趙玲玲情緒明顯激動起來,臉漲得通紅,想開口反駁,但又說不出什麼,在這樣矛盾的情緒壓力下,她竟然哭了起來:“我,我知道我太虛僞了。”
方蕊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趙姐,程隊沒有責備的意思,隻是想知道怎麼回事。”
趙玲玲抽噎了幾聲,吸吸鼻子,情緒才漸漸平複下來。
“我就是想,想兒子能少受點委屈。”趙玲玲的表情羞愧又可憐。“他們說會給賠償金,而且能讓我兒子上這所重點中學。”
程森挑眉,這個額外收獲可不小啊。
“他們是誰?”程森問。
“一個律師。”趙玲玲回答,“好像姓馮。”
“馮?”
趙玲玲突然站起身來,“等一下。”便匆匆跑進一個房間,出來的時候拿着一本水浒傳。她翻動書頁,抽出一張方正的白卡紙。
“這是那個律師的名片,我兒子拿走用來隔書了。”
接過名片,程森看到了名片上的三個字:馮彼得。
之前倒是聽聞過馮彼得這個律師的名聲,隻是沒想到一個落腳于北元市的律師會到了惠明市,甚至幫了這麼個窮小子。
窮?
“你隻見過這個律師嗎?”程森問。
“是。一直是他和我聯系。”
“那剛才為什麼說他們?”
“那個馮律師這麼說的。”
“他們承諾的賠償金多少?”
趙玲玲猶豫片刻,将一隻手舉到身前,“五百萬。”
五百萬!?
以及重點中學的入學名額。
程森頓時兩眼一黑,感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奔波了這麼久,案情非但沒有明朗,反而愈加複雜,就像一團纏繞在一起的絲線,雜亂無章,沒頭沒尾。
從趙玲玲家出來,程森感覺自己就像被潑了水然後放在火上烤的雞,遲早又要去趟醫院。
回到車上,程森坐在車上半天沒動靜,捏着馮彼得的名片出神。身旁的方蕊也陪着不做聲響。等程森從思緒中将自己拔出來,他轉頭看了方蕊一眼。“警隊一枝花”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程森不禁嗤笑一聲。
“又恢複常态了?”程森調侃道,“不怪馬可為他們叫你‘霸王花’。平時就不能跟剛才在别人家那樣?”
方蕊自顧自系好安全帶,仍然一個眼神沒給自己的隊長,“不能。”
“呵,也别叫‘霸王花’了,直接封你個影後。”
方蕊并不反駁,仍惜字如金,“工作需要。”
“……”
【拿錢辦事嘛。】
【客戶隐私,警官想讓我違背職業道德啊?】
【而且,我自認道德還算高尚,就算幫了一個可憐的小朋友,那也不是沒有可能嘛。】
以上是馮彼得的回答。
油腔滑調的狡詐模樣,程森每每想起來都要罵一句:“人渣!”
顧芮、柳強、柳洪傑、吳雲珠、馮彼得……
當越來越多的名字出現在這個需要拼合的巨大拼圖上,誰才是最關鍵的拼片?那些缺失的拼片又散落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