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扶着褚越炀離開的時候，包廂裡的那群人都神色複雜，敢怒不敢言。特别是曾輝，氣急敗壞又無處發作，隻能故意在兩人的身後将酒瓶撞地叮當響。

一走出包廂，褚越炀立刻直起身子，與羅浩拉開些距離。

羅浩隻覺得手上一空，哼哼了兩聲：“哥，你這是卸磨殺驢。”

褚越炀仍然冷着臉，似乎在出神地想着什麼，隻管往前走。

羅浩也不惱，反而樂呵呵地跟在一旁。等到走出KTV時，褚越炀才注意到羅浩臉上的神秘微笑。

“怎麼了？”褚越炀問。

羅浩呵呵傻笑兩聲，一副心情大好的樣子，“沒事啊！就是開心。”他雖然喝了不少，但在包廂裡氣氛太嗨，一直沒覺得有醉意。這會兒走出門秋風一吹，才開始感到腳下輕浮，走路歪斜起來。

褚越炀拽住他的胳膊，問道：“你的車呢？”

“我要，坐你的車。”羅浩指指自己，“我喝醉了，不能開車。”

“讓司機來接你吧。我……”

“不！”羅浩掙脫開褚越炀的手，直接不顧形象地撲在那輛熟悉的銀白色奔馳車上，“你送我回去！”

褚越炀看了他一會兒，不再多費口舌，掏出鑰匙開了鎖。

羅浩志得意滿地拉開副駕的車門，坐進去。“哥！你能開嗎？！”

褚越炀扣上安全帶，随口說道：“嗯，那點酒沒關系。”

羅浩嗯了一聲，也将安全帶拉過身前。突然，他頓了一下，慢吞吞地扣緊安全帶。

“哥，你剛才，”羅浩語氣突然扭捏起來，眼神閃爍，“是不是沒有喝醉啊？”

褚越炀看了他一眼，看起來醉了，腦子倒還是很清醒呢。褚越炀不動聲色，“醉了。現在酒醒了。”

羅浩又問，“那你什麼時候醒的？有聽到什麼嗎？”

“聽到酒瓶碎了的聲音。”褚越炀回答，“從那時候醒的。”

“哦。”羅浩這才松了口氣，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不一會兒眼皮就打起架來。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到褚越炀的聲音。

“你是第一次見到那個東西嗎？”

“嗯？”

“紫色的那個。”

羅浩強撐着意志，聲音黏黏糊糊，“嗯……第一次……”說完便歪着脖子睡着了。

褚越炀目視前方，神色像這黑夜般深沉凝重。綠燈亮起，他猛踩油門，車輛如離弦之箭一樣疾馳而去。

羅浩的家。

褚越炀停住車，看向右側的别墅大門。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此前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了羅浩的邀請。

他推了推仍在酣睡的羅浩，醉酒的人哼唧着扭動了幾下。

“欸，到你家了。”

這時，大門突然向一側滑動，門内走出一個身穿深藍色制服的男子，看起來像是負責安保的人。他走到褚越炀的車前，敲敲車窗。

褚越炀将車窗放下，男子禮貌但警覺地問道：“先生，您……”話未說完，便看到了副駕上不省人事的羅浩，“小少爺？”

“他喝醉了。”褚越炀說。“找人把他帶進去吧。”

“先生，請稍等。”男子直起身子，手按在耳朵上輕聲說了幾句話。

不一會兒，又出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人西裝革履，年齡應已六七十歲，但身姿挺拔，步伐矯健。

“王叔。”保安對他很尊敬的樣子，“少爺在車裡。”

王江神色匆忙地走到車前，看清羅浩後，才對褚越炀點頭緻意，“先生是小少爺的朋友？”

褚越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說道：“他喝醉了，我送他回來。你們把他帶進去吧。”

王江微微欠身：“是。”

他招呼身邊的人繞道車輛另一側，拉開車門，彎腰拖住羅浩的頭，将他從車内帶出。另一個年輕人轉過身去，半蹲下身子，想背起羅浩。

就在這時，羅浩突然毫無征兆地醒轉過來。他嗚咽一聲，盯着王叔的臉看一會，咕咕噜噜地叫道：“王叔。”

“欸，小少爺，是我。”王江輕聲應道，“到家了。”

“家？”羅浩皺起眉頭四下去看，熟悉的房子，銀白色的車……車！

羅浩猛地彎下身子向車裡探過去，似乎在确認車裡的人。突然他甩開王江的手，搖晃着跑到主駕車窗前，一把撈起褚越炀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死死抓住，“哥！不要走，不要走！……”

就這樣口齒不清地重複了多次，王江匆匆跑過來扶住他，“少爺，跟王叔回去了。”

褚越炀嘗試着将手抽出，但沒能成功，隻得無奈地說：“你先把手松開。”

“我不！松開你就走了！”

“我不走。”褚越炀說，“你不松手我怎麼下車？”

羅浩思考了片刻，不情不願地松開了手。

王江趕緊将他扶住，讓他斜靠在自己身上，眼神複雜地看着褚越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