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隊!”王喆快速滑動着鼠标,急聲喊道,“找到了,豐田車的車主!姓名,齊東。職業……”他頓了一下,猛地站起身,“記者!”
“地址!”
“華陽路300号創世園二期5棟!”
程森再次确認時間,距離【演奏者】預告的八點還有不到十分鐘。從局裡到創世園小區不可能來得及,他思考片刻,喊道:“通知目的地最近的派出所,讓他們先過去拖會兒時間。方蕊,王喆!帶人跟我走一趟!”
車輛疾馳在被夜色圍籠的街道上,車外的絢爛燈光和人群喧嚣沒能炒起車内的氣氛。車内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盯着手機,猜測着事情發展的方向。
幾分鐘前他們按照程森的思路鎖定了一輛黑色的豐田車,又根據車輛的車牌号查到了車主,更令他們激動的是車主的職業是記者,那麼那台突然出現的相機也有了合理的解釋。這樣的“幸運”還真讓他們逮着了,說不定這幸運便一通到底:派出所的同志已經趕到齊東家裡,發現他就是【演奏者】,并在其要發布新的消息時當場将其制服!
“八點了!”王喆緊張兮兮地說道。
當一遍遍刷新手機界面後,【演奏者】賬号并沒有發布新的帖子。
所有人不禁松了口氣。
“這派出所的人效率這麼高呢!”馬可為感慨道。
就在這時,王喆的手機響了起來,“喂?”
對面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王喆原本松弛下來的臉再次緊繃起來,“什麼?沒人?你們剛到是嗎?”說着便将目光投向程森,捂住話筒口,壓低聲音說:“程隊,齊東家沒人……”
程森向前探過身子,招招手。
王喆移開手,對電話裡的人說:“稍等,我們隊長有話想說。”
程森接過電話,說道:“您好,我是景山大隊隊長程森。請幫忙确認一下齊東的去向,他是什麼離開家的?你們沒有進去他的房子吧?嗯……再确認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嗯,辛苦,我們馬上就到。”
挂斷電話,程森再次确認【演奏者】的賬号,仍然處于沉寂狀态。程森将胳膊支在膝蓋上,陷入了思考。
這個人鬧了這麼大一出,不可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兩種可能,一,他臨時有事耽誤了,但是這種可能性不大,除非有某種強力外因讓他不得不放棄,後面是否會再次出現,不得而知;二,他主動放棄,而這意味着他達到了此次事件的目的,相應的,這個賬号也就不會再發布什麼新東西了。
隻是現在,沒能當場确認齊東的身份,那麼他是不是【演奏者】,又要打個大大的問号了。而令程森更加擔心的是,【演奏者】如果就此消失,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再知道丁嘉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的直覺告訴他,丁嘉曾經面對的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
車輛到達時,一個着派出所警服的人正等在樓前,身邊站着一個穿西裝的中年人。
民警名叫邱鵬,旁邊的人則是創世園小區的物業經理。
根據邱鵬所說,齊東此時确實不在家,因為從小區的監控可以看到就在一個小時前,齊東就帶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急匆匆地離開了家。并且,攜帶了兩個行李箱和幾個挎包。
“這兩個應該就是他的妻子和兒子。”邱鵬指着監控中的畫面說道。
程森注視着屏幕,問道:“齊東這幾天是什麼行程?他從昨晚開始是否外出?”
“從調取的監控看,齊東前幾天一直沒有回家。”邱鵬示意工作人員将之前調取的幾個時間段的監控打開,“今天早上九點多鐘,齊東開車進入小區,之後出現在電梯監控裡。”他将畫面停在齊東在電梯中的時間,九點二十三分,“再次出現就是一個小時前從家離開的時候了。”
程森将畫面放大,齊東肩上挎着一個黑色的方包,看起來應該是裝相機一類設備的包。隻見他緊緊将包夾在身側,仿佛裡面有什麼十分貴重的東西。
“老大!”馬可為忽然驚呼出聲,他撲到桌前,将畫面再次放大,然後指着齊東的褲子和鞋說道:“這跟地鐵站報警的那個人穿得一模一樣!老大,就是他!”
他又像想起什麼一樣,用手機搜索了一陣,舉着地圖界面,說道:“而且,這個小區距離報警的地鐵站就幾分鐘車程!”
這時,隊裡的幾個人都默契地從牙縫間擠出了一聲振奮的呼聲。程森的臉色卻難看起來,“齊東想跑路了。”
他轉過身,語氣嚴肅地交代道,“火車站,機場,這些公共交通點,查一下齊東的去向!讓那裡的工作人員想辦法把他留下!反正違反紀律的事情也不是一兩件了,隻要見到人,先撂下再說!到時候張局那,我把罰一并領了!”
顧時與從洗手間出來,故意放慢了步子。對于孟搖芳無微不至的關心,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慢慢沿着細長的隔牆走了幾步,便到另一個小偏廳。
暗紅色的複古地毯鋪在偏廳一角,地毯上是一架白色的鋼琴,在燈光下如同一隻驕傲的高貴的白天鵝。
鋼琴前的牆上挂着幾個排列規整的相框,照片中的人無一例外都是肖甯。挂着獎牌的,舉着獎杯的,坐在鋼琴前彈奏的,不同年齡段的肖甯在鋼琴舞台上的樣子。
顧時與被其中一張照片緊緊地抓住了目光。
那是一張仰拍視角的照片,肖甯,準确來說,是看起來應該隻有十幾歲的肖甯,正站在舞台上,身後是一家黑色的鋼琴。肖甯身着白色的禮服,站在舞台的邊緣,雙臂舒展地向兩側打開,像是表演結束後的謝幕動作。他微眯着眼睛,視線居高臨下地看向遠處。臉上的表情自信、靈動,甚至帶着一絲習慣了榮耀和贊美的慵懶。
他是一隻真正的天鵝。
顧時與想。
那麼,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