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跟着狗小花來到它一樓的卧室，剛進門，面前是一條短廊，左邊是衛生間，右邊是衣帽間。

狗小花昂首走在最前面，直奔目标，萬歲走在它的身後，看着房間裡多出來的某些東西。

比如說，洗手台上多出來的防水貼，牆壁上多了一排挂鈎，上面挂着一些小玩意，還有靠近床邊的那面櫃子上，多出好幾本書。

這些都不是她安排的，想來應該是狗小花自己帶來的。

萬歲看向狗小花，隻見它領着自己走到了房間一面牆的前面，上面挂了一幅巨大的畫像，主角是一條毛色花雜的狗，正是狗小花。

她看了一眼畫像，看向狗小花，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狗小花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畫像，然後轉身仰頭望向萬歲，一臉鄭重地說道：“有，非常大的問題！”

萬歲：“什麼問題。”

狗小花往畫像前一站，擺出畫像裡面的姿态，跪坐在地，身體趴着，像是在喘氣，和城市裡面的其他流浪狗沒有區别。

它擡頭問道：“有發現什麼不同的地方嗎？”

萬歲搖頭：“沒有。”

狗小花眼睛一瞪，沒好氣地說道：“你再仔細看看。”

萬歲上下對比，看一眼牆上畫像，再看一眼地上的狗小花，過了一會，她說道：“沒有。”

狗小花有些急了，回頭看向畫像，“有區别！”

萬歲不解：“什麼區别？哪裡？”

狗小花冷哼一聲，“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居然連畫裡的人不是我都認不出來。”

萬歲驚訝地看去，沒有發現有不同的地方，“裡面的不就是你麼？”

就連花色都一樣，還有大小、體型，她實在是沒有發現有哪裡不同。

狗小花跳起來，敲着畫像的右下角，認真且嚴肅地說道：“你仔細看，我們的左腿不同，它是白色的，我的是很多顔色混合在一起的！”

萬歲順着它的指引，這才發現，的确，發現第一處不同，就會發現第二處不同，第三處……畫裡的狗比狗小花要大一圈，但是骨架卻比狗小花要來的嬌小，還有耳朵，狗小花平時都是立耳，但是畫裡的狗明顯是扣耳。

狗小花問道：“這一次發現我們之間的不同了吧？”

萬歲點點頭，“發現了。”

狗小花累癱似的，趴了下來，“唉，好傷心，你都不了解我。”

萬歲走上前，擡手準備把畫像摘下。

狗小花急忙說道：“停停停，你要幹嘛？”

萬歲低頭看它，“既然不是你，取下來就是了。”

“不行！”

聽着狗小花脫口而出的話，萬歲疑惑道：“不是你說這畫裡的不是你？摘下來丢了就是。”

“不行！”狗小花抱住萬歲的小腿，搖頭道：“不行！不能丢！這是我的媽媽……”

萬歲放下手，看着抱住自己死不撒手的狗，重複它的話：“你是說……這是你的媽媽？親生的？”

狗小花擡起頭瞪了她一眼，“那不然呢？我還有假媽媽？不要岔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這幅畫的照片你是從哪裡找來的？”

萬歲輕輕踢開狗小花，擡頭看向房間裡的畫，一張是在酒店的沙發、一張是在員工宿舍樓、一張是在酒店大廳、一張是在房間。

其中兩張是監控截圖，兩張是手機拍攝，至于面前這一張，她的思緒微微一頓，則是在溫女紅在交給她文件的時候，裡面附帶的相關視頻。

狗小花問道：“是在哪裡找到的？”

萬歲沉默一會，低聲說道：“跟我來。”

狗小花雖然不解，但還是跟上。

它跟着萬歲上樓，一起走到二樓的卧室，看着萬歲打開電腦，在一頓操作過後，屏幕裡彈出一個視頻。

它仰頭問她：“這是什麼？”

“監控。”

狗小花将自己的視線移回視頻，輕聲問道：“什麼時候的監控？”

“不知道。”

狗小花看着屏幕裡面的右下角出現一條花色的狗，外表和它幾乎一模一樣，那是……即将消失在它記憶深處的媽媽。

在模糊的記憶裡，媽媽總是會尋找回食物，在它感到寒冷的時候，會将世界上最溫暖的被窩準備好，會喂它喝世間最甘甘洌的清水……

視頻播放完，它的媽媽隻出現了不到四秒的時間。

狗小花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是在哪？”

萬歲看了它一眼，回答道：“遊戲城。”

狗小花盯着已經開始重複播放的視頻，呢喃出聲：“遊戲城……白汀醫院……白家。”

是了，白家是六年前發家的，六年前……五年前……

頭頂響起萬歲的聲音：“小花，你還好嗎？”

狗小花搖了搖頭，說道：“我挺好的。”

它說完這句話，跳下椅子，說道：“對了，電視劇要開始了，我先去看電視了。”

萬歲回頭，看着狗小花離開背影，後知後覺地擡起手。

隻見她的手背上，留有一滴快要蒸發的水珠，随着她擡手的動作，水珠搖搖欲墜，裡面一片尖銳的雪白，在光影的變化下，裡面就像是藏了幾把小刀。

她轉過頭，看向擺在桌子上的空白相框，裡面本應該有一張合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