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消還要繼續堅持,但白終九已經發現了手中東西的不凡,她摸索着每一顆念珠的表面,似乎都有細密的篆刻痕迹,像是上面刻有什麼字或者圖畫,不過因為東西實在太小,紋路本身也太淺,因此乍一看之下讓人無法注意得到。
“這是,”她道,“藏傳佛的經文,你們家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墳堆裡刨出來的嗎?”
“現在都什麼社會了,”江消還想繼續搶,“不要以為跟舊時代一樣好嗎?趕緊還回來。”
“小氣,”白終九終究放棄了使壞的打算,将那一串珠子扔回了江消手裡,“你家值錢的東西不會真的就剩這麼一點了吧,怎麼說都是有臉面的大家子,怎麼就混成這個樣子了?”
江消想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不過眼下隻見白終九終于願意将那珠子還回來,也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氣,這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江浩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真的是什麼正事都不幹,還盡給家裡添亂,也不知道怎麼從江禹海手裡跑出來的,還害死不活就跑到閩南來了,簡直不是冤家不聚頭。
白終九鬧也鬧夠了,在某方面還是很講信用的,記得答應過江消幫忙查那枚石敢當的事,因此也不打算繼續留在普光寺,這也讓灰鴻跟黃符等人大大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她給秋焦那邊是怎麼處理的,反正最後聽說方延好像被弄出了個什麼精神病,直接給架空所有财産和公司所有權被秋焦關到精神病醫院裡面去了。
秋焦的說法是并不打算讓他死,畢竟總不可能狗咬你你還得翻過去繼續咬狗吧,對于方延這種人的爛命一條她沒什麼興趣,或許更多時候她想看的就是方延繼續活在這個世上,一輩子過得人不人鬼不鬼卻還是得看着她繼續飛黃騰達。
夢想是很美好的,就是不知道實現起來到底現不現實就是了。
不過有一點江消可以肯定,那就是方延絕對沒有真正得精神病。
為了防止再生什麼多餘的事端,江消并沒有打算把江浩一起拎回家,畢竟她也知道江浩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家裡,他少回一天家對于自己也算是多一天的解脫。
然而江浩卻不大樂意,原本他聽到白終九說要跟着一起會X市的時候是同樣的興緻勃勃地,畢竟這人總是三分鐘熱度,秋焦的事情還沒結束兩天就已經預備好投入新的熱戀當中了,卻沒來由再次被自己親妹妹潑了一瓢冷水,此刻相當郁悶。
“消啊,怎麼說那都是我自己的家,你沒道理——”
“我怎麼沒道理了,你不是作家嗎?你要出去采風啊?天天在家裡轉什麼轉,這才出來幾分鐘就要跟着回去,你要是真想回去也行,我立刻就告訴爺爺,你就好好在家裡呆着,除了房間哪裡也别去。”
白終九因為自家老爹的關系因此常年累月對男人毫無興趣,見他們吵嘴也是百無聊賴,跟蔡央決他們幾個盤腿坐在一邊用葉子牌推牌九。
末了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些好奇。
“你們去處理那煞的時候,這小哥就沒中招?”
“什麼中招?”蒙冶道,“我們去的時候那東西不是都沒有攻擊性了嗎?江消在外面跳大神都沒人管她。”
“不是啊,”白終九出了張牌,“煞在徹底解決之前都會往外釋放煞毒的,女體性陰沒什麼影響,但是男人都會有反應的啊,不然幹嘛何禅他女朋友一點事都沒有,躺在醫院的都是幾個皮糙肉厚的大老爺們。”
“還有這種說法?”蒙冶後怕道,“民間傳說裡不是都說女人容易被鬼盯上——”
“那是謬傳,”蔡央決解釋道,“嚴格意義上來講是八字輕的容易被盯上。但是女體屬陰這一點在道法周易裡面确實比較常見,也是因此大部分做這一行大拿程度的都是女性,因為天生自帶易沾鬼怪的靈媒特性。神調門的傳人都是女人也是這個原因吧?”
“男人在這種方面就隻能出出拳腳上的力氣,”白終九道,“真的要通靈,還得靠女人。就像我舅舅,搞了一輩子,最後還是不如我。”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蒙冶無奈聽牌,“但是江消給我看過了,沒什麼問題啊。”
“是嗎,”白終九意味深長地一笑,“小神婆,你看清楚了嗎?”
江消這會兒好不容易打發走了江浩,心情非常不好,聽到她正語語焉不詳地繼續影射些什麼,頓時就有些不大耐煩:“建議你有話直說,不要總是這麼打啞謎,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
“哇,突然這麼大火氣,”白終九樂道,“看來你這哥哥确實不是個省油的燈,本來我還想說實在不行咱倆做姑嫂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你可别,”江消無語,“你要是但凡松動一點口徑,我哥跑去江禹海那邊一放話,他知道你這搬山道人的身份,你這輩子也别想跑脫了,江禹海在各種方面來說都是個精神挖墳客,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南北外八行強強聯手,雙方聯姻。”
“你爺爺的夢想還挺遠大,”白終九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依你的意思放石敢當那人一直在暗處虎視眈眈,我們不會剛上飛機就被咒得機毀人亡吧?”
“他要是想殺我早殺我了,”江消道,“左右不應該有什麼深仇大恨,江禹海的出息也不會招惹什麼了不得的仇家。更況且,不是還有你嗎,禦龍術送我們一程?”
白終九百無聊賴地起身收牌:“别了吧,現在這年代哪有這麼多龍啊,更況且我也不想上社會新聞。禦龍術,說說而已,從我舅舅那時候起就絕迹一百多年了,我們這種凡人還是老老實實坐飛機算了,真的墜機,也是命,強求不得的。”
“沒事,我剛剛蔔了一卦,五星紅鸾,各處勃發,此行絕對順利,不會出現什麼差池的。”
蒙冶聽着她們的對話,心想這會兒你們倒是一個個的都挺樂觀,也不知道回去的路上真的能不能如江消所料。
但或許江消作為神調門唯一正統傳人的實力相當吧,這個卦象蔔倒真是沒什麼問題,至少在飛機落地之前,一切真的如同她所說,并無大事發生。
也就是打車回家的時候路上計程車爆了個胎,讓白終九晃着腦袋感慨諸事不順,禍從天降,其餘方面倒沒太大的問題。
好不容易回到了轉角胡同裡面,蒙冶忙着回家應付胡連軍,于是也就各找各媽了。
白終九性子不好群聚,整個人就像個逍遙散仙一般,早年間似乎也來過X市,因此拒絕了江消留她在鋪子裡住宿的好意,說自己還有其餘事情要做。
但是好歹也算是盡職盡責,到了之後随同江消一起去看過那枚石敢當,面上不露半點痕迹,江消知道她大概有自己查事的法子,因此也就不再過多詢問,任她去了。
這次出行蔡央決實際并沒有多少用武之地,幾乎是全當郊遊旅行了,自認見了不少世面,一回屋就想着樂呵呵地去翻草紙給林志雲他們師徒幾個寫信。
江消也不管她,顧自回屋,檢查古玩陳設,順便将那枚八寶玉念珠給放回原處。
隔壁玩石的老頭見她終于回來,于是推門進來,也算是寒暄。
“小神婆,這次如何?是不是賺得盆滿缽盈?”
“也算少有收獲吧,”江消百無聊賴地打着算盤,“就是明天還得找時間讓人上門,把那硯台給寄出去,找了個買家,倒是出手不錯。”
“那你這次可真是一箭雙雕啊,”老頭捋着胡子,“不過之前那石頭的事到底有着落沒?這麼個怪東西天天在我鋪子裡放着,我也是心慌,老夫又不如你們這種能打能扛的,再這麼下去可吃不消。”
“我不都跟您說了那東西不是邪祟嘛,”江消不耐煩道,同時打了個哈欠,“鎮宅之寶啊,您要是覺得不吉利,改天直接賣了得了,那怎麼說都是開過光的聖器,随您怎麼胡掰都成。”